經(jīng)此一病,永壽宮的氛圍似乎悄然改變。
玄燁來看望孩子們的次數(shù)更多了些,不再只是一味考較功課,有時也會問問塔娜學(xué)了什么新花樣,逗逗懵懂的胤佑和咿呀學(xué)語的胤愉。
他甚至默許了楚在胤祚病愈后,帶著孩子們在黃昏時于宮苑里踢毽子、玩投壺,美其名曰“舒活筋骨”。
而胤祚也仿佛一下子長大了許多,不再像從前那樣將所有弦都繃得緊緊的,學(xué)會了在苦讀之余,看看閑書,或是教妹妹認(rèn)幾個西文字母,臉上也多了些屬于孩童的輕松笑意。
一場大病,如同一場急雨,洗去了表面的浮躁與焦灼,也讓人更看清了什么是真正重要的。楚看著在夕陽余暉下,帶著弟妹們玩耍的長子,看著他臉上久違的、純粹的笑容,只覺得心中一片寧靜圓滿。
在這深宮之中,平安喜樂,便是最大的福氣了。至于那些學(xué)問、前程,慢慢來,總會有的。
暑熱漸消,秋風(fēng)送爽,轉(zhuǎn)眼又到了木蘭秋狝的時節(jié)。玄燁今年有意帶幾位年長的阿哥一同前往,既是習(xí)練騎射,也是磨礪心性。
旨意傳到永壽宮時,塔娜正跟著楚學(xué)繡一個簡單的荷包,聞立刻丟下針線,眼睛亮晶晶地望向楚。
“額娘!木蘭圍場!聽說那里有天那么寬的草原,有跑得飛快的鹿,還有毛茸茸的兔子!”小姑娘興奮得臉頰泛紅,扯著楚的袖子搖晃,“塔娜也想去!塔娜騎射師傅都夸我進(jìn)步快呢!”
正在窗下溫書的胤祚雖未說話,但握著書卷的手指微微收緊,眼中也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向往。連在地上擺弄七巧板的胤愉也抬起頭,奶聲奶氣地學(xué)舌:“去!去!騎馬馬!”
楚看著孩子們期待的眼神,心里卻是一沉。
木蘭秋狝并非游山玩水,路途辛苦,規(guī)矩森嚴(yán),且圍場之上,刀箭無眼。
塔娜年紀(jì)尚小,又是格格,從未出過遠(yuǎn)門;胤祚雖穩(wěn)重,畢竟也才十四歲;至于胤佑和走路都不穩(wěn)的胤愉,更是想都別想。
她柔聲對塔娜道:“木蘭路遠(yuǎn),車馬勞頓,你年紀(jì)小,怕是受不住那份辛苦。圍場上也都是男子,你一個格格去,多有不便。”
塔娜的小臉?biāo)查g垮了下來,嘴角向下彎,眼圈也開始泛紅:“為什么哥哥們能去,我就不能去?我也學(xué)了騎射,我比五哥射得還準(zhǔn)呢!額娘偏心!”說著,金豆子就掉了下來。
胤祚放下書,走過來,拉了拉妹妹的手,沉穩(wěn)道:“妹妹,皇阿瑪帶阿哥去木蘭,是為歷練,并非玩樂。你留在宮里,好生讀書習(xí)字,陪額娘說話,也是好的。”
他這話是安慰,聽在塔娜耳里卻更像是說教。她用力甩開哥哥的手,哭道:“你就知道讀書!你當(dāng)然想去了!你們都能去,就留我一個人在宮里,悶也悶死了!”她越想越委屈,撲到楚懷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
楚摟著女兒,心中為難。她知道塔娜性子活潑,向往宮墻外的天地,這份心情她能理解??梢?guī)矩就是規(guī)矩,康熙再寵她,也不可能破例帶個小格格去木蘭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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