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晚膳時玄燁過來,楚委婉提了提塔娜的心思。
玄燁聽后,笑了笑,將扒著他腿要抱的胤愉攬到膝上,對撅著嘴不肯看他的塔娜道:“木蘭不是女孩子去的地方。路途顛簸,風餐露宿,哪有宮里舒服?等你再大些,皇阿瑪帶你去暢春園住一陣子,那里景致也好?!?
這便是明確拒絕了。塔娜不敢反駁皇阿瑪,只低著頭,用力戳著碗里的米飯,眼淚吧嗒吧嗒掉進碗里。
玄燁見她這般模樣,倒也沒生氣,反而覺得小女兒情態(tài)有些可愛,又道:“你若實在想去,等你六哥從木蘭回來,讓他給你講講圍場上的見聞,獵到了什么稀罕物,豈不跟你自己去了一樣?”
這話雖是安撫,卻更勾起了塔娜的向往和失落。她胡亂扒了幾口飯,便說飽了,蔫蔫地告退下去。
胤祚倒是沉穩(wěn),雖也向往,卻謹記身份,只安靜用飯,偶爾回答玄燁關于功課的提問。
待到孩子們都睡下,楚才依偎在玄燁身邊,輕聲嘆道:“塔娜這丫頭,性子太野,一心只想著往外跑,臣妾真不知該如何管教才好?!?
玄燁把玩著她一縷青絲,不以為意:“滿洲姑奶奶,性子爽利些也好。朕看她騎射確實有些天賦,比老五強。只是木蘭確實不便帶她。等過兩年,朕在京城附近尋個穩(wěn)妥的皇家苑囿,帶她去跑跑馬也無妨?!?
他頓了頓,看向楚:“祚兒這次隨朕去木蘭,你可放心?”
楚靠在他肩頭,低聲道:“有皇上在身邊,臣妾自然放心。只是那孩子前番病了一場,身子才將養(yǎng)好,臣妾怕他太過要強,路上又不知愛惜自己?!?
“朕會看著他的?!毙钆牧伺乃氖郑澳泻⒆?,總要經(jīng)歷些風雨,方能成長??偫г谶@四方宮墻里,能成什么大器。”
這話是說胤祚,又何嘗不是說他自己?楚明白,這是帝王培養(yǎng)繼承人的必經(jīng)之路。
她壓下心頭那點不舍和擔憂,輕聲道:“皇上教導的是?!?
出發(fā)前幾日,永壽宮里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氛圍。塔娜徹底蔫了,整日無精打采,連最愛的毽子也不踢了。
胤祚則越發(fā)沉靜,除了必要的功課,更多時間是檢查自己的小弓和箭囊,或是向曾隨駕過的侍衛(wèi)請教行圍的注意事項,小臉上是與他年齡不符的鄭重。
楚忙著為長子打點行裝,從里到外的衣裳鞋襪,到防蚊蟲的香囊、應急的丸藥,事無巨細,一一過問。又反復叮囑隨行的太監(jiān)和嬤嬤,務必照顧好阿哥起居,若有不適,立刻稟報。
臨行前一晚,楚將胤祚叫到內(nèi)室,拿出一個她親手繡的、裝著平安符的荷包,替他系在腰間。
“祚兒,出門在外,不比宮里。要聽皇阿瑪和師傅們的話,照顧好自己?!彼龘崦鴥鹤由酗@單薄的肩膀,千萬語哽在喉頭,最終只化作一句,“平安回來?!眂hapter_();
胤祚看著額娘微紅的眼眶,鄭重地點了點頭:“額娘放心,兒臣記下了。兒臣不在,妹妹和弟弟們,勞額娘多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