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正悲憤的說道:“說起這斤,“會匪”咱們共進會還真的需要檢討一下,部隊擴充太快,難免良莠不齊,當(dāng)時我就提醒過孫都督,這擴充部隊和干部要慎重,不能給人以口實,可是孫都督聽不進去,我也是無可奈何。這幸虧是孫都督在云南前線,不然的話,若是陷在長沙,那咱們共進會就是群龍無首了?!?
譚人鳳嘆了口氣,說道:“會黨多半都是些江湖人物,這江湖習(xí)氣難免沾染,其中也不乏雞鳴狗盜之徒,這些人革命傾向較為明確,可是身上的匪氣也最重,有些人看到清室讓國了,共和成立了,就以為天下太平,是輪到自己享受的時候了。這些人啊,那就是湯鍋里的老鼠屎,雖然區(qū)區(qū)幾粒,卻讓人敗了胃口?!?
“石老所極是,這會黨里良莠不齊的狀況確實很讓人無奈,不過也正像你所說,革命的初起階段,還是離不開這些青皮、游棍的,他們可以充當(dāng)革命的急先鋒,但是卻不能作為革命的干部安插在軍政府里。這一方面是他們的匪氣難除,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立場不堅定,隨時可能背叛革命。湘變固然是君憲派搗鬼,但如果沒有會黨敗類的策應(yīng)。共進會絕不會敗得如此慘烈。聽說貴州的焦都督就是死在叛徒手里。所以,對于會黨,我們革命黨人不僅要善于利用他們革命性的一面。也必須防止他們背叛革命?!?
說到這里,趙北嘆了口氣,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以前在四川的時候。曾聽朱書癡先生談到過譚石老有意整頓各地會黨,我也深以為然,會黨必須整頓,不然的話,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啊?!?
“是啊,會黨良莠不齊,確易給人口實。上次我去長沙,也曾勸過孫都督他們,擴充部隊固然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甄別,千萬不能把那些真正的土匪編進革命軍里,但是他們不聽,結(jié)果授人以柄,此次君憲派策動湘變,之所以一呼百應(yīng)。與那些害群之馬不無關(guān)系,而且正如總司令所說,這會黨里的叛徒更是陰險。長沙的火藥庫就是被叛徒勾結(jié)內(nèi)奸給炸毀的。不然的話,長沙也不會那么快就陷落,至少可以支撐到共和軍趕到增援,南北夾擊,區(qū)區(qū)君憲跳梁又能張狂幾日?可惜,可惜。湖南大好革命形勢竟是如此毀于一旦,怎能讓人心甘?”
譚人鳳長嘆一聲,摸出幾張紙,遞給趙北。
“這就是我草擬的《民間社團組織法》,本打算趁著湖南議院開院之后遞交上去表決一下的,但是沒等遞交上去,君憲派就下黑手了,咱們是卒不及防啊?!?
“這叫以有心攻無心,背后捅刀子,這就是背叛革命!湘變以來,已整整三天時間,不見中樞斥責(zé)湖南君憲派小人,到是迫不及待的任命了一個湖南都督,這算什么?孫都督還活著,湯化龍就成了湖南都督。如此處置,讓人心寒。袁世凱分不清是非黑白,可是咱們革命黨人分得清,既然湖南君憲派已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共和。我們革命黨人當(dāng)然有足夠的理由鎮(zhèn)壓叛亂,重新確立湖南軍政府的威信,還望總司令速速派兵,進攻長沙,只要拿下長沙。湖南的大局就穩(wěn)定了。”
見譚人鳳有越扯越遠的趨勢。熊成基急忙將話題轉(zhuǎn)了回來,向趙北望去,但總司令面無表情,只是看著手里那幾張紙,誰也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
此次湘變、黔變,對于南方革命派無疑是一次沉重打擊,不過短短幾天工夫,湖南、貴州兩省的軍政府就倒了,君憲派得勢,這種局面只對袁世凱有利,而對于南方革命勢力的整合是極其不利的,而且一旦湖南、貴州落入袁世凱掌握,就等于在南方革命勢力的夾縫中插了一根楔子。只要袁世凱愿意,隨時都可以在這里搞些小動作。
更重要的是,就在同盟會和光復(fù)會即將合并組建一個聯(lián)合政黨的緊要關(guān)頭,湖南、貴州革命軍政府卻垮了臺,這對于這個尚未正式宣布組建的聯(lián)合政黨的威望是沉重的打擊。如果不予以堅決反擊的話,一旦國會選舉開始,聯(lián)合政黨就無法保證足夠的票數(shù)。
所以,無論是同盟會還是光復(fù)會。都希望共和軍盡快采取行動,以雷霆手段快刀斬亂麻的收拾掉湘黔兩省的君憲派力量,將兩省重新納入革命派陣營,加強革命力量。
但是駐扎在岳州的共和軍第五師卻遲遲沒有行動,這讓熊成基、譚人鳳等人百思不得其解,雖然吳振漢的借口是武器彈藥正在補充,糧草也在籌集,但是這個解釋并不能讓同盟會和光復(fù)會滿意,于是熊成基和譚人鳳才帶著干部從湘陰匆匆趕回武漢,面見總司令,教促總司令盡快派兵進攻長沙,只要拿下省垣,湖南君憲派就大勢已去,而以眾人看來。共和軍第五師就有足夠的力量消滅湖南君憲派,根本不必再等待援軍。
聽見熊成基的話,趙北搖了搖頭。說道:“味根,你只看見了其一。卻沒看見其二。這里都是自己人。我就實話實說,現(xiàn)在駐扎河南的北洋軍正沿著京漢線向南緩慢推進。雖然速度不快,可是畢竟是在南進。所以啊,此次湘變、黔變不是區(qū)區(qū)君憲派那幫遺老遺少單獨策劃的。說不定啊,這是北方那位軍事強人拉上外國勢力在給君憲派撐腰呢。咱們現(xiàn)在可不能莽撞,必須謹慎制并作戰(zhàn)計劃。”
眾人品味著總司令的話,這里頭能品出兩個意思:其一,袁世凱可能是此次湘變、黔變的幕后主使,至少袁大總統(tǒng)脫不了干系;其二,總司令對袁世凱已非常不滿,這與當(dāng)初他“毫無立場”的推舉袁世凱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已是天壤之別,或許,總司令現(xiàn)在也有些后悔當(dāng)初的“草率”了,或許,總司令更愿意看到一位代表南方革命勢力的人就任民國正式大總統(tǒng)。
眾人并不清楚總司令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但是,至少他們以為自己把握住了總司令的立場變化,于是有些人的心思活絡(luò)起來,開始思索國會選舉和隨后的正式大總統(tǒng)選舉的事情。相比之下,共進會在湘黔事變中的慘敗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如果總司令與袁世凱就此決裂,那么,至少那些革命者的犧牲會變得更有意義。
但是總司令真的打算與袁世凱決裂么?
沒人能夠肯定,或者,總司令與袁世凱的關(guān)系只是處于決裂邊緣。
帶著不同的心思,眾人邊走邊聊,但并未離開碼頭,而是乘了一艘交通艇,登上了停泊在江心的“海深”號巡洋艦,原因則很簡單,因為他們聽到了軍艦上響起的開伙號。就近吃飯確實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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