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笑，說：“丫頭，我們這兒是大酒店，要會說粵語的，還得長得好看點，你這條件，不太符合。不過，我認識個中介，能幫你找服務員的工作，就是要交200塊押金，交了押金，明天就能上班。”

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王叔叔說的“黑中介騙押金”，趕緊搖搖頭：“我……我沒帶錢，算了?！?

男人臉色一下子變了，說：“沒帶錢還來問？浪費我時間！”說完，就轉身走了，還嘟囔著“窮丫頭，想找工作還不想交錢”。

林晚星站在原地，手里的雞蛋殼掉在地上，她趕緊彎腰去撿，卻看見自己的布鞋上沾了塊泥——剛才在靚湯館門口，不小心踩進了水坑。她蹲在地上，用手擦著鞋上的泥，眼淚突然掉了下來，砸在地上的泥水里，暈出小小的圈。

她想起母親在電話里說的“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想起表哥說的“在深圳肯定能找到工作”，想起王叔叔說的“別慌，有我呢”，可現(xiàn)在，她連個服務員的工作都找不到，怎么對得起他們？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來深圳，是不是該回老家，繼續(xù)在盛達電子廠焊電路板，至少那樣還有份工作，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天天被人拒絕。

可她又想起自己的夢想——考高中，考大學，不用一輩子在流水線上干活。她想起在火車上，鄰座的四川大姐說的“深圳是個好地方，只要肯吃苦，肯定能站穩(wěn)腳跟”。她擦干眼淚，把雞蛋殼扔進垃圾桶，攥緊手里的傳單，心里想：不能放棄，再找?guī)准?，說不定就有機會了。

她又走了大概半小時，路過一家小面館，門口貼著“急招服務員，包吃包住”。林晚星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面館不大，只有六張桌子，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坐在柜臺后玩手機。

“阿姨，您這兒招服務員嗎？我想來試試?！绷滞硇前褌鲉芜f過去，聲音有點沙啞。

老板娘抬起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傳單，問：“你多大了？以前干過沒？”

“我十八了，以前沒干過服務員，但是我會端盤子，會掃地，能吃苦?！绷滞硇勤s緊說，把自己的優(yōu)點都講出來。

老板娘想了想，說：“我們這兒確實缺服務員，但是工資不高，一個月1200，包吃包住，早上九點上班，晚上十點下班，干得好的話，月底有獎金。你能接受嗎？”

林晚星心里一喜，趕緊點頭：“能接受！我什么都能干，您讓我干啥我就干啥。”

“那行，你今天就試試吧?！崩习迥镎酒饋?，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先把這幾張桌子擦了，再把碗洗了，看看你干活怎么樣?！?

林晚星趕緊拿起旁邊的抹布，開始擦桌子。桌子上有點油膩，她擦了三遍，才擦干凈。然后又去洗碗，水槽里堆了不少碗，她挽起袖子，用洗潔精仔細地洗，連碗底的油污都洗得干干凈凈。老板娘站在旁邊看著，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洗完碗，已經(jīng)快中午了，客人漸漸多了起來。老板娘讓她端盤子，她小心翼翼地把面端到客人面前，還學著別的服務員的樣子，問：“您好，您的面，請慢用。”有客人要加醋，她趕緊去拿；有客人要加水，她趕緊去倒，手腳雖然有點慢，卻很認真。

中午忙完，老板娘給她端來一碗面，說：“丫頭，先吃點吧，下午還有客人?！绷滞硇墙舆^面，心里暖暖的，覺得這次終于有希望了。

可沒想到，下午三點多，老板娘的兒子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染著黃頭發(fā)，穿著花襯衫，走進來就喊：“媽，我女朋友想來干活，你讓她來當服務員吧?！?

老板娘看了看林晚星，又看了看小伙子身后的姑娘，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丫頭，實在對不起，我兒子的女朋友想來干活，我這兒也不需要兩個人，你還是……還是再找別的地方吧?！?

林晚星手里的抹布一下子掉在地上，她看著老板娘，又看著那個姑娘，想說“我干得很好，您別讓我走”，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她撿起抹布，放在桌子上，小聲說：“沒關系，阿姨，謝謝您?！比缓竽闷鹱约旱姆及叱隽嗣骛^。

走出面館，外面的太陽很大，照在身上卻一點都不暖和。林晚星漫無目的地走著，手里的傳單被她攥得皺巴巴的，像她此刻的心情。她不知道該去哪里，不知道還要找多少家館子，才能找到一份工作。

她走到龍華菜市場門口，看見有個賣烤紅薯的攤位，香味飄得很遠。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五塊錢，想買個紅薯，卻又想起這是她僅剩的錢，要是花了，明天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她咽了咽口水，轉身走開。

走到一個公交站牌前，她停下來，看著上面的線路——有去市區(qū)的，有去別的工業(yè)區(qū)的。她想，或許去別的工業(yè)區(qū)，能找到工作?？伤恢涝趺醋?，也不知道別的工業(yè)區(qū)在哪里，更怕走丟了，回不去王叔叔的飯館。

她蹲在公交站牌下，抱著帆布包，眼淚又一次掉了下來。她想起這十天來的日子——第一天到深圳，王叔叔給她端來熱飯；第二天去工業(yè)區(qū)找工作，被工廠拒絕；第三天跑了四家餐館，還是被拒；今天好不容易有個試工的機會，卻又因為老板娘的兒子，失去了工作。她覺得自己好沒用，連份服務員的工作都找不到，更別說攢錢讀書了。

就在這時，她的口袋里傳來手機的震動聲——是王叔叔給她的舊手機，昨天剛充的電。她趕緊掏出來，看見是王叔叔打來的。

“丫頭，找到工作沒？要是沒找到，就回來吧，我煮了你愛吃的紅燒肉。”王叔叔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帶著點沙啞，卻很溫暖。

林晚星握著手機，眼淚掉得更兇了，哽咽著說：“王叔叔，我……我又被拒絕了，我……我找不到工作?！?

“丫頭，別哭，找不到就找不到，回來再說?！蓖跏迨宓穆曇艉軠厝?，“我跟你說過，實在找不到，我?guī)湍銌枂柵笥?。你先回來，吃點飯，歇會兒，明天再找?！?

林晚星掛了電話，擦干眼淚，站起來，往王叔叔的飯館走去。夕陽照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知道，雖然今天又被拒絕了，雖然找工作很難，可她還有王叔叔的收留，還有自己的夢想，她不能放棄。明天，她還要繼續(xù)找，總有一天，她能找到一份工作，能在深圳站穩(wěn)腳跟，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她攥緊手里的帆布包，加快了腳步。巷口的路燈已經(jīng)亮了，王叔叔的飯館門口掛著紅燈籠，遠遠看去，像個溫暖的港灣。她知道，不管遇到多少困難，那里都有熱飯等著她，都有王叔叔的安慰等著她，這就夠了。明天，她還要繼續(xù)努力，繼續(xù)找工作，不辜負自己，也不辜負那些愛她、支持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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