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書院門口,人聲鼎沸。
那婦人凄厲的哭嚎聲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割在每個人的耳膜上,也割在了昭昭的心上。
她仰著小臉,靜靜地看著那個跪在地上,以頭搶地的王媽媽。
那張臉,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份刻薄與貪婪,陌生的是此刻臉上那情真意切的悲痛。
演得真好啊。
昭昭心里沒什么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兩輩子了,陸嬌嬌的手段還是這么上不了臺面,只會用這種最低級的輿論來裹挾人心。
可偏偏,這種手段,對付一個三歲的孩子,最是有效。
你看,周圍那些學(xué)子和百姓,看她的眼神已經(jīng)從最初的好奇,變成了現(xiàn)在的鄙夷和不齒。
“忘恩負義”、“不孝不義”、“鐵石心腸”……
這些無形的標簽,正被人七嘴八舌地往她身上貼。
若是以前的陸夭,此刻恐怕已經(jīng)嚇得渾身發(fā)抖,除了哭著說“不是我”,便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最終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坐實了所有罪名。
但她是周惜窈。
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一只溫暖的手掌輕輕蓋在了她的頭頂,將她小小的身子攬到了身后。
是二哥。
周既安清瘦的身影,此刻像一座山,穩(wěn)穩(wěn)地擋在了她和所有惡意的目光之間。
他的眼神很冷,掃過周圍那些議論紛紛的人群,讓那些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
他知道,這是陸家的陰謀。
從在致知堂,陸嬌嬌顛倒黑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件事不會這么輕易了結(jié)。
只是他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快,用這么下作的方式。
妹妹還這么小,她不應(yīng)該承受這些。
這些事情,該由他這個當哥哥的來解決。
周既安沒有去看那個還在地上哭嚎的王媽媽,而是對身邊一個不起眼的王府侍衛(wèi)低聲吩咐了一句。
“速去通知父親,就說有人在書院門口,構(gòu)陷郡主?!?
侍衛(wèi)領(lǐng)命,悄無聲息地退入人群,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周既安才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第一次落在了王媽媽身上。
而一直氣得臉頰通紅,像只小炮仗一樣隨時準備炸開的周臨野,也被周既安一個眼神安撫了下來。
三弟,別急。
看我的。
周臨野看著二哥那沉穩(wěn)的背影,心里的火氣奇異地被壓下去了幾分。
對,不能沖動,沖動就中了別人的圈套了。
他攥緊了拳頭,守在昭昭和大哥身邊,一雙眼睛警惕地盯著周圍。
只要有人敢動一下,他就會立刻撲上去。
整個過程中,昭昭一直很安靜。
她只是從周既安的身后探出個小腦袋,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那感覺,不像是在經(jīng)歷一場針對自己的風(fēng)暴,倒像是在看一出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的猴戲。
她的小手,緊緊地牽著大哥周弘簡。
周弘簡雖然不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覺到妹妹和弟弟們的情緒不對。
他不喜歡那些人看妹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