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靜得只剩下儀器規(guī)律的滴答聲,和兩個人之間壓抑的呼吸。
一扇門,兩張床,一道簾子隔開了兩個世界。
宋安璃躺在靠窗的病床上,右臂用繃帶吊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慘白的天花板。她能感覺到,簾子那頭有一道視線,灼人,固執(zhí),從她被推進來開始,就沒離開過。
她不想去看,也不想去想。
身體的痛遠不及心里的萬分之一。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走了進來,打破了這片死寂。
“宋安璃女士,周時淮先生,我們是市局刑偵隊的,來就昨晚的惡意傷人事件做個筆錄?!睘槭椎木齑蜷_了記錄本。
周時淮想從床上坐起來,牽動了腿上的傷,悶哼了一聲。
宋安璃依舊躺著,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只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一個單音:“問。”
警察看了看兩人,清了清嗓子,開始例行公事地詢問。
“兩位昨晚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事發(fā)地點?”
“下班?!彼伟擦Щ卮?。
“當時的情況,能具體描述一下嗎?”
宋安璃把事情的經(jīng)過,用最簡意賅的語復(fù)述了一遍,不帶任何個人情緒,客觀得在陳述一份商業(yè)報告。
警察在本子上飛快地記錄著,然后問到了關(guān)鍵。
“兩位是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問題一出來,病房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周時淮半撐起身體,搶著要開口。
宋安璃卻先他一步,開了口。她的聲音很平,聽不出波瀾。
“前夫?!?
兩個字,干脆利落。
周時淮的身體僵住了,他看著宋安璃的側(cè)臉,那兩個字把他釘在了原地。
另一個年輕警察在本子上寫字的筆頓住了,他抬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夫妻?!?
周時淮的聲音跟著響起,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病房里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兩個警察面面相覷,年長一些的那個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在記錄本上劃掉了點什么,含糊地寫上了“關(guān)系復(fù)雜”。
“這個……我們會作為重點進行調(diào)查?!蹦觊L的警察合上本子,“初步判斷,這是一起有預(yù)謀的報復(fù)傷人,你們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宋安璃沒說話。
周時淮也沒說話。
警察一看這情況,也問不出什么了?!澳莾晌幌群煤眯菹?,有任何線索,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警察走了,病房的門被關(guān)上。
那道簾子,再也隔不住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
宋安璃終于坐了起來,她用沒受傷的左手撐著床,慢慢下地。
右臂的骨裂讓她做任何動作都變得笨拙。她想去洗手間,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有他在的空間。
“我?guī)湍?。”周時淮啞著嗓子開口。
“不用?!彼伟擦ь^也不回地拒絕,走進了洗手間,反手鎖上了門。
水聲嘩嘩地響了起來。
她單手脫掉病號服,動作很慢,每一下都牽扯著傷口。
她想沖個澡,把這一身的疲憊和晦氣都沖掉。
可地上的水漬,和她不便的行動,讓她腳下猛地一滑。
“??!”
她驚呼一聲,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濕滑的瓷磚上。
“砰”的一聲巨響。
外面的周時淮心臟都停跳了,他想也沒想,直接從床上翻了下來,單腳跳著沖到洗手間門口。
“安璃!你怎么了?”
他用力去擰門把手,是鎖著的。
里面沒有回應(yīng),只有壓抑的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