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淮追出去的時候,只看到一道消失在莊園門口黑暗里的背影。
他想跟上去,唐曦月卻瘋了一樣沖過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那雙哭紅的眼睛里全是恨意。
“周時淮!你滿意了?!你把她變成這樣你滿意了?!”
李硯好不容易才把扭打在一起的唐曦月和宋安琪分開,讓人把還在咒罵的宋安琪拖走,一回頭就看到這一幕,頭都大了。
“曦月!你冷靜點(diǎn)!”李硯想去拉她。
“我冷靜不了!”唐曦月甩開他的手,她死死地瞪著周時淮,眼淚混著憤怒一起往下掉,“我早就跟你說過,讓你跟她坦白!你為什么不說!你非要用這種方式讓她知道!你是不是覺得她受的傷還不夠多!”
“我……”周時淮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整個人都僵在那里,那身為了給她驚喜而特意換上的白色西裝,此刻成了最滑稽的戲服。
唐曦月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的火燒得更旺,她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讓李硯都愣住了。
“這一巴掌,是我替安璃打的?!碧脐卦麓蛲?,手都在抖,“周時淮,我告訴你,安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她說完,用力推開他,轉(zhuǎn)身也沖進(jìn)了夜色里。
“安璃!安璃你等等我!”
李硯看著這爛攤子,走過去拍了拍周時淮的肩膀。
“別愣著了,趕緊找人啊!她一個人跑出去,又是晚上,多危險(xiǎn)!”
周時淮這才動了,他掏出手機(jī),撥通了宋安璃的號碼。
電話打過去,是無人接聽。
再打。
聽筒里傳來機(jī)械的女聲:“您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jī)。”
周時淮握著手機(jī),手臂垂了下去。
“分頭找!”李硯吼了一聲,“她可能去的所有地方!公司,她住過的公寓,還有那些她喜歡待著的角落,一個都不能漏!”
周時淮沒出聲,撿起地上的手機(jī),轉(zhuǎn)身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
引擎咆哮,車子竄了出去,在南城空曠的街道上疾馳。
他開到公司,大樓黑著燈。
他又開到那間高層公寓,窗戶里沒有光。
他們一起去過的咖啡館,餐廳,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他都去了。
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
他開著車,在縱橫交錯的街道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天色一點(diǎn)點(diǎn)從漆黑變成灰蒙蒙的。
周時淮終于把車停在路邊,他靠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第一縷晨光照進(jìn)車?yán)铮痤^,后視鏡映出他的臉,眼下是濃重的青黑。
他幾乎找遍了整個南城。
還有一個地方。
一個念頭劃過他疲憊不堪的大腦。
南城郊外的墓園。
晨曦微露,清晨的寒霧籠罩著整片墓園,空氣里都是濕冷的。
冰冷的墓碑前,跪著一個單薄的身影。
她還穿著昨晚那條裙子,赤著腳,就那么跪在冰冷的石階上,一動不動。
她的頭發(fā)被露水打濕了,幾縷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整個人都融入了這片灰白的晨霧里,好像隨時都會消散。
周時淮的心臟被狠狠地揪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放輕了腳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去。
他脫下自己的風(fēng)衣,走到她身后,輕輕披在了她的肩上。
宋安璃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卻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周時淮在她身邊蹲了下來,視線和她平齊,落在面前那塊冰冷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