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還在怔忡中揣摩夜無殤那句話的深意時,血斧已深深釘入遺骸。剎那間,云逸雙臂上的血鏈驟然收緊,劇痛如刀絞,眼前一黑,他悶哼一聲,整個人撲倒在地。鎖鏈深深嵌進皮肉,左耳那顆朱砂痣忽然灼燒起來,一滴血飛濺而出,在半空中竟凝成一枚符文。
金紋炸裂,仿佛雷鳴在骨髓中炸開,整片禁地嗡嗡震顫。云逸咬緊牙關(guān),將啞奴殘魂留在眉心的那縷清流強行壓下,直灌丹田。可金紋逆沖而上,順著血鏈反噬而回。啪的一聲脆響,鎖鏈崩斷,碎片四濺。他猛地抓住靈悅的手,將她指尖的血按在自己左耳的傷口上。金紋再度浮現(xiàn),沿著血脈游走,在皮下勾勒出半幅陣圖,竟與祭壇地面殘留的灰痕隱隱呼應(yīng)。
然而那具遺骸并未倒下。胸口猛然一鼓,如同吸進一口氣,六條虛影般的手臂撕裂空氣,掌心朝天,符文逆轉(zhuǎn)——竟是要自爆。
墨玄反應(yīng)極快,一個翻滾撲向墻角,順手將藥王谷圣女拽入懷中。她臉色瞬間慘白,手中銀針剛抽出一半,還未及動作,沖擊波已然襲來,銀針脫手飛出。
轟——!
氣浪掀翻石柱,祭壇龜裂如蛛網(wǎng)。煙塵未散,灰燼中浮現(xiàn)出兩行字,宛如以血寫就的生辰:
夜無殤,甲子年七月初七,子時三刻。
云逸,甲子年七月初七,子時三刻。
一字不差。
“我靠,雙胞胎?”墨玄瞪大眼睛,“差不多少共用一個肚臍眼了?”
兩人八字完全重合,仿佛命運早已注定。可夜無殤那一行末尾,竟多出半個字——“逆”。
靈悅未語,劍穗上的碎片仍在微微震顫。她凝視那兩行字,忽然劃破掌心,一滴血緩緩滴落。
血珠懸于半空,遲遲不墜。
那八字虛影輕輕一晃,似被無形之力拉扯。
“三息?!彼а赖驼Z,“再不記下,就消失了?!?
墨玄立刻抽出第七把匕首,在掌心一劃,鮮血順刀而下,在地上飛快勾勒命盤。干支交錯,星象浮現(xiàn)。
“劫煞入命宮……這命格是天生反骨,不死不休。”他喃喃念著,忽地一頓,“等等,云逸這八字……怎么和藥王谷退婚案里那個未婚夫一模一樣?”
藥王谷圣女猛然抬頭。
她立于祭壇邊緣,銀針仍在震顫,針尖映出的命盤,竟與袖中那張泛黃婚書殘頁上的字跡嚴(yán)絲合縫。她未動,也未。袖口那把銀鎖,卻悄然輕顫了一下。
“原來……”她唇瓣微動,聲音輕如游絲,“你才是當(dāng)年被退婚的那個人?!?
無人聽見。
蘇璃突然頭痛欲裂,仿佛有無數(shù)細針在腦中攪動,尖叫一聲癱坐在出口石階上。頭頂七根銀簪瘋狂旋轉(zhuǎn),紅光割裂空氣,簪尖齊齊指向云逸,似要將他釘死當(dāng)場。
“它……它要我殺他!”她抱住頭,指甲深深摳進頭皮,“不,我不——!”
云逸抹去臉上血跡,看了她一眼,沒有閃避,反而一步步走上前。
“你不是它的傀儡?!彼米蠖餮闹讣庥|上簪頭——嗡!簪面浮現(xiàn)一朵血蓮,層層疊疊,紋路纖細清晰,竟與丹閣地底煉丹爐底的刻紋如出一轍。
“丹閣……”墨玄瞳孔驟縮,“這是三長老的私印,只有煉制‘化靈丹’時才會啟用!”
話音未落,蘇璃猛然抬頭,眼神渙散,喉嚨里擠出嘶啞的吼聲:
“弟弟……你在爐里哭……”
她渾身一抽,仿佛被拖入某種記憶深淵,手指死死摳住石階,指甲崩裂,鮮血順著縫隙流淌。
云逸不再看她,低頭凝視那朵血蓮,忽然笑了。
“所以夜無殤不是瘋?!彼_,狠狠踩向簪面,“用我的血滋養(yǎng)遺骸,以我的命格引動命盤,再讓蘇璃的銀簪認主——他不是要殺我。”
“他是要我變成他?!?
靈悅走來,站到他身側(cè),劍穗殘片輕輕擦過他手臂。
“那你現(xiàn)在是誰?”她問。
云逸未答。
“我是活的?!彼f,“他是死的復(fù)制品。”
墨玄蹲在地上,用匕首將命盤刻入石縫,忽然“嘖”了一聲。
“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這八字雖是雙生,但夜無殤那行后面,多出半個字?!?
“什么字?”
“‘逆’?!?
“甲子年七月初七,子時三刻逆。”
“什么意思?”靈悅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