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審訊。
這是拿同伙的尸體,現(xiàn)場教他怎么做人。
告訴他,反抗沒用。你的同伴,你的上級,你的靠山,所有的一切,在這間黑牢里,都什么也不是。
蕭文虎好像說完了,他把燈籠掛在墻上的鐵鉤子上,黃色的光把牢房里的一切都照出了長長的、扭曲的影子。
他慢慢走到劉煥榮的面前,蹲了下來。
這個動作,讓劉煥榮那顆已經(jīng)提到嗓子眼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一只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那動作很輕,甚至有點溫柔,但帶給劉煥榮的,卻是從骨頭里透出來的冷和害怕。
“他們,都是硬骨頭?!?
蕭文虎的聲音很輕,好像怕吵到這滿地的死人。
“可最后,還是哭了??薜母鷤€孩子一樣,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他看著劉煥榮那雙因為害怕而沒了神采的眼睛,嘴角勾起一個很淡的弧度。
“你比他們聰明,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
“畢竟……”
蕭文虎湊到他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
“活著,總比被扔去城外的亂葬崗喂狗,要強多了,不是嗎?”
這句輕飄飄的話,徹底壓垮了劉煥榮。
他好像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被弄死,然后像這些同伴一樣,被扔在這又黑又濕的角落里,最后,被拖出去,成了野狗的吃食。
那種從骨子里冒出來的害怕,讓他再也撐不住了。
“我說!我全都說!”
劉煥榮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就塌了。他鼻涕眼淚一起流,死死的抱住了蕭文虎的腿,整個人因為激動和害怕抖個不停。
“是胡御醫(yī)!都是胡御醫(yī)讓我干的!那些幻蝶草,都是他讓我從胡記藥房運進(jìn)宮的!大人!蕭大人!求求您饒我一命!我只是個聽話辦事的奴才啊!”
他把所有的錯,一股腦的推到了胡維的身上,只求能活命。
胡御醫(yī)。
蕭文虎的眼里閃過一絲光,他要的當(dāng)然不只是一個胡御醫(yī)。
他慢慢站起身,看著腳下這個已經(jīng)沒了骨氣的太監(jiān)。
“胡御醫(yī)讓你做什么?”
“他背后,還有誰?”
蕭文虎的聲音很輕,但劉煥榮聽了,心里最后一點希望也沒了。
他整個人癱在地上,抱著蕭文虎小腿的胳膊也滑了下去。他知道,只說一個胡維,買不了自己的命。這個年輕人,是想把所有人都揪出來。
“我說……我都說……”劉煥榮的聲音又啞又抖,帶著哭腔,把自己知道的事,飛快的全說了出來。
“是……是太子殿下。”
“胡御醫(yī)跟我說,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那些安神藥,都是太子殿下讓胡御醫(yī)配的,再由我用市買司的方便,分給宮女,送到各宮娘娘手里。”
劉煥榮說話說的很快,生怕慢了半個字,眼前這個煞神就會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