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在空牢房里回蕩,帶著平時作威作福的狠勁兒。在他看來,只要報出東宮這兩個字,不管對方是誰,都得掂量一下。
黑暗中,沒人回應(yīng)。
只有遠處鐵鏈拖過地面的嘩啦聲,一聲聲的傳來,讓他的心也跟著一緊。
就在他忍不住想再罵幾句的時候,一小點昏黃的光,從黑暗的盡頭慢慢靠近。
光亮照亮了一張他做夢都想不到的臉。
那張臉很年輕,也很俊朗,可那雙眼睛卻平靜的嚇人,里面什么情緒都沒有。
“這里是京兆府。”蕭文虎提著一盞燈籠,自己走了進來,聲音平淡的像在說一件普通事,“在這里,你背后的人,救不了你。”
京兆府!蕭文虎!
劉煥榮的瞳孔猛的一縮,心口也跟著發(fā)緊。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姓蕭的瘋子,竟然真的敢把自己從宮里直接抓出來!
震驚過后,劉煥榮反而冷靜下來,臉上擠出冷笑。
“蕭大人,好大的威風(fēng),好大的膽子!”他盯著蕭文虎,一字一句的說,“無故在宮里抓內(nèi)侍省的掌事,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咱家背后是誰,蕭大人心里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我勸你,現(xiàn)在就把咱家恭恭敬敬的送回去,這件事,或許還能有商量的余地!”
他把東宮的威風(fēng)擺的十足,料定蕭文虎不敢真把他怎么樣。動了他,就是跟廢太子徹底撕破臉,這滿朝文武,有幾個人敢這么做?
蕭文虎只是靜靜的聽著,臉上平靜的表情一點沒變。
他看著外強中干的劉煥榮,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卻讓劉煥榮心里莫名的一咯噔,一股涼氣順著脊椎骨爬了上來。
蕭文虎什么都沒說,沒再多看他一眼,提著燈籠,轉(zhuǎn)身又走進了那片黑暗里,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好好招待劉公公?!?
這算什么?不審問?不嚇唬?
蕭文虎這種不按套路來的做法,讓劉煥榮心里開始沒底。他感覺自己就像掉進陷阱的獵物,而那個年輕的獵人,只是在遠處看著,一點也不著急。
吱呀——
沉重的牢門再次被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幾個身材高大的衙役。他們一句話不說,抬著幾個用白布蓋著的長條東西,走了進來。
砰!砰!砰!
那幾個東西被重重的丟在了劉煥榮面前的地上,揚起一片灰塵。
劉煥榮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死死盯著那幾塊白布。布下面是什么?他聞到一股血腥味和爛肉的臭味,那味道讓他一陣陣想吐。
一個鐵塔一樣的身影,堵住了牢門的光。
郭陽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他沒看劉煥榮,直接走到那幾個白布蓋著的東西前,伸出大手,一把抓住其中一塊白布的角。
猛的一掀!
“嘔——!”
只看了一眼,劉煥榮就再也忍不住,彎下腰劇烈的干嘔,連黃膽水都吐了出來。
白布下面,是幾具缺胳膊少腿,已經(jīng)開始腐爛的尸體!
那些尸體有的燒的焦黑,有的身上全是口子,臉都扭曲了,死前的表情還留在上面。那股刺鼻的尸臭味,一下子沖垮了劉煥榮。
他見過死人,宮里每年都有人“意外”身亡??伤麖臎]見過這種場面!這簡直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他認出來了,從那些燒得不-->>成樣子的衣服碎片上,他認出來了,這些人,就是前幾天奉命去清河蕭氏貨倉放火,卻全軍覆沒的太子死士!
郭陽沒有停手,他面不改色的,將剩下的幾塊白布,一塊塊的全都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