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軍報如雪片般飛來,入冬后邊境戰(zhàn)事因袁馳羽的奇襲雖暫獲小勝,但后續(xù)糧草、兵源調度千頭萬緒。
加之時疫在宮外已有蔓延之勢,朝政壓力巨大。
朝臣們聯名上書,辭懇切又隱含擔憂:“皇上龍體初愈,萬金之軀,關系社稷江山,豈可長久滯留病榻之側?”
“時疫駭人,為國之本計,懇請皇上暫離病區(qū),移居清心殿處理政務,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皇后也適時地出現了。
如今,代章鳳印的皇貴妃病倒。
皇后便找機會在皇上的默認下解除了禁足。
后六宮不可一日無人統(tǒng)率,皇后從禁足的狀態(tài)出來后,便主動去乾清宮勸慰昭衡帝。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疼皇貴妃,可您是一國之君,身系天下安危若您再有閃失,臣妾……臣妾萬死難贖其罪!懇請皇上以大局為重,暫移圣駕。”
冰天雪地里,皇后在乾清宮的外面身著素衣地跪下了。
“至于皇貴妃,臣妾愿以性命擔保,必定傾盡全力照料。六宮事宜,防疫諸事,臣妾責無旁貸,定當安排妥當,每日向皇上詳細稟報皇貴妃病情,絕不敢有絲毫懈怠!請皇上給臣妾一個彌補……一個為皇上分憂的機會。”
乾清宮的門,為她開了。
皇后以額頭緊貼著金磚,她余光能瞥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從殿門處進來。
自始至終,皇后都未抬起頭來,表現得十分誠懇,好似真的幡然醒悟,重新做人了一樣。
畢竟是結發(fā)夫妻,數月不見,昭衡帝看著皇后清減的模樣,心中對她的厭惡減緩了許多。
朝政繁重,前線軍情緊急,他確實不能一直守在這里。
皇后畢竟是中宮之主,由她出面主持六宮、協調太醫(yī),名正順。
昭衡帝內心掙扎良久,終于被說服。
他沉聲下令,終究松了口。
“皇后,記住你的保證。仙兒若有任何差池,朕唯你是問!每日病情,事無巨細,必須即刻稟報于朕!”
“臣妾遵旨!”
皇后低頭領命,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比冬日還冷的寒光。
一旦拿到處理此事的名義,前朝則有父親分散昭衡帝的注意,皇后便立刻開始了對水仙的“照顧”。
太醫(yī)院在她的授意下,正式宣布此病為疫病,需嚴加防范。
皇后以“嚴防時疫擴散,保護各宮主子安危”為名,調派了大量侍衛(wèi),將水仙所在的禮和宮圍得如同鐵桶一般。
美其名曰保護,實則形同軟禁,不僅禁止任何人隨意出入,連每日的飲食供給也都要經過她的手。
太后正病著,皇后便順理成章地下令,太醫(yī)院所有資源需優(yōu)先保障慈寧宮,對于已染病的禮和宮,則以“病癥未明,用藥謹慎”為由,刻意克扣真正有效的藥材。
皇后深知裴濟川醫(yī)術高明,且對水仙忠心,雖此刻裴濟川因之前被困受傷仍在休養(yǎng),她仍派了心腹嚴密監(jiān)視其住處,切斷他與外界的聯系。
同時,她也注意到那個南疆巫女阿娜似乎有些奇特本事,便以“請她研制時疫方劑”為名,將她“請”到了太醫(yī)院看管起來。
實則,是阻撓她可能對水仙施以援手。
坤寧宮里。
遙望著被嚴密看守的禮和宮方向,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水仙啊水仙,任你狐媚功夫再高,這次連天都要亡你!時疫無情,你就在那冰冷的宮殿里自生自滅吧!”
皇后讓太后染上疫病,本就是想傳染水仙以及她的那幾個賤種!
如今雖然永寧以及雙生子被嚴密地防守起來,但一想到如今重病的水仙,皇后心中還是難掩快意。
她冷笑一聲,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
“等你病歿,皇上傷心一陣也就罷了,這后宮,終究還是本宮的天下!”
然而,皇后并不知道,禮和宮內,一切并非如她所料。
在水仙意識清醒的間隙,她喚來絕對忠心的銀珠和聽露。
“娘娘,皇后送來的藥根本沒用!還有這些吃食……”
銀珠看著主子蒼白消瘦的臉頰,心疼得眼眶發(fā)紅。
她的面上露出的,是真的擔憂,不似作偽。
水仙靠坐在床頭,雖然面色因發(fā)熱而潮紅,但那雙眸子卻異常清明冷靜,甚至帶著洞悉一切的嘲諷。
她輕輕咳嗽了幾聲,低聲道:“無妨,本宮早就料到她會如此?!?
銀珠與聽露皆露出驚訝的神色,顯然沒想到水仙的計謀竟然連她們都沒知會。
水仙這才從袖口里摸出了個瓷瓶。
打開蠟封,倒出了里面的幾顆丹藥。
那是最開始的時候,裴濟川在被盧寶華劫走前,在太醫(yī)院煉出的幾顆丹藥。
這藥,是他搜遍整個太醫(yī)院的庫房里,找到的僅剩有效藥物,包括那兩味難得的珍貴藥材。
在那天出宮前,裴濟川就將這藥瓶交給了阿娜。
自從阿娜進了太醫(yī)院,裴濟川愈發(fā)了解她、信任她。
又在幾日后,甚至在裴濟川行蹤不明的時候,阿娜私下將這藥瓶交給了水仙。
水仙攥著那藥瓶,唇角輕勾起了一抹冷笑。
“很好你們聽著,從現在起,配合本宮演一場戲?!?
皇后欲讓她病歿?
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她早已等待皇后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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