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nèi)異常安靜,連呼吸聲或翻身的聲音都聽不到,只有窗外暴雨的咆哮。
這種過分的寂靜,讓瑪麗修女修剪得極短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
她抬起手,指關(guān)節(jié)在門板上叩擊了三下,聲音清脆、短促,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李望卿先生。”她用的是中文,但發(fā)音冰冷準確,像在念一個物品的編號。
門內(nèi),死寂。
一種職業(yè)性的警覺瞬間取代了刻板。她再次敲門,力度加重:“李先生?請回答?!?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只有風雨聲更顯猖獗。
瑪麗修女不再猶豫,從腰間那串密密麻麻、閃著冷光的黃銅鑰匙中,精準而迅速地挑出209房的那一把。
鑰匙插入鎖孔的“咔噠”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她用力擰動,推開厚重的橡木門——
眼前的景象,讓這位以冷靜和刻薄著稱的修女,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失態(tài)了。
她原本就蒼白的臉瞬間褪盡了最后一絲血色,嘴唇微張,
那雙冰冷的藍眼睛里,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和一絲……難以喻的恐懼而驟然收縮。
她手中那個精致的鍍金鈴鐺,“當啷”一聲,
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而絕望的聲響。
房間內(nèi),空無一人。
病床上,白色的床單和被子被掀開一角,疊放整齊的藍色條紋病號服安靜地放在枕邊,仿佛主人只是暫時起身。
靠窗的單人沙發(fā)空著,旁邊小圓桌上的一杯水清澈見底,
一瓶打開的藥瓶(標簽上印著復雜的化學名稱和“強效鎮(zhèn)靜”字樣)旁邊,散落著兩粒白色藥片。
一切看起來井然有序,甚至過于平靜。
但目光掃向病床與墻壁之間的縫隙時,致命的異常暴露無遺——
幾條用白色床單粗暴撕成的布條,被一種極其復雜、
帶著某種偏執(zhí)般精密感的繩結(jié)(多個死扣、反扣交織,
類似某種專業(yè)的攀巖或航海結(jié))牢牢連接成一根長約三米的繩索,像一條詭異的白色毒蛇,蜷縮在陰影里!
同時,一股異常的氣味鉆入鼻腔。掩蓋在薰衣草精油和消毒水之下的,
是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頑強的甜膩香氣,那甜味深處,
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苦杏仁般的辛辣底調(diào),聞之讓人頭皮微微發(fā)麻,產(chǎn)生一絲暈眩感。
瑪麗修女猛然后退一步,背脊撞在冰冷的門框上。她不是沒見過病人失控或企圖逃跑,
但眼前這種在絕對封閉空間內(nèi)的、近乎“蒸發(fā)”般的消失,
以及那充滿挑釁和儀式感的繩結(jié)與怪香,讓她感到一種發(fā)自心底的寒意。
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撲向墻上的緊急呼叫鈴按鈕,用盡全身力氣按了下去!
尖銳刺耳的鈴聲,瞬間撕裂了暴雨的喧囂和療養(yǎng)院死寂的偽裝,在空曠的走廊里瘋狂地回蕩起來,
如同為這場完美的失蹤,敲響了喪鐘般的第一聲警訊。
……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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