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蓋蘇文的戰(zhàn)略意圖,此刻已是昭然若揭:北面堅守,南面阻滯,核心就是一個“拖”字!利用空間換時間,利用堡壘和地形消耗唐軍銳氣,直至那足以決定勝負的寒冬降臨!
“好一個淵蓋蘇文!好一個堅壁清野,縱深化守!”李承乾一掌拍在輿圖上,震得圖紙微微顫動。他胸口劇烈起伏,一股難以喻的緊迫感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他仿佛能看到,在遼東城殘破的街巷中,唐軍將士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慘烈代價;
仿佛能聽到,在渤海的風(fēng)浪中,高句麗水卒襲擊唐軍糧船時的吶喊與火光;更能感受到,南路唐軍在饑饉與停滯中逐漸消磨的斗志。
不能再等了!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李世民的明旨拒絕,此刻在他心中已不再是阻礙,而是必須設(shè)法繞過的迂腐之見!
困守長安,眼睜睜看著前線局勢惡化,這比任何違逆旨意的風(fēng)險都更讓他無法接受!
“青州!必須立刻去青州!”李承乾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
南路軍的困境,恰恰凸顯了青州作為后勤樞紐和潛在出擊基地的極端重要性!
南路軍的海上補給線為何如此脆弱?除了高句麗襲擾,是否也與萊州、登州等地后勤調(diào)度、船只調(diào)配、護航力量不足有關(guān)?
若他親臨青州,以太子之尊,當(dāng)能更有效地整合山東沿海資源,征調(diào)更多船只,組織更強大的護航力量,甚至…
可以考慮派遣部分水師精銳,主動清剿高句麗在沿岸的騷擾據(jù)點,為補給線掃清障礙!
更進一步想,若南路軍的困境無法迅速緩解,是否可以考慮以青州為基地,組織第二波、更具規(guī)模的登陸力量,選擇高句麗防御更薄弱的其他海岸點進行突破?
或者,以強大的水軍姿態(tài)出現(xiàn)在高句麗西海岸,佯動牽制,迫使淵蓋蘇文分兵,從而緩解遼東正面或南路的壓力?
這些想法,在長安只能依靠文書往來和有限的諜報去推演,但若在青州,他就能更直接地獲取信息,更快速地做出決策,更有效地調(diào)動力量!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再寄希望于正常的請示匯報。他必須行非常之事。
他立刻召來那名絕對忠誠、曾為李世民傳遞密奏的貼身內(nèi)侍,以及兩名掌管東宮機密事務(wù)的屬官。
“孤欲即刻東巡青州,然陛下有明旨在前,不可公然違逆?!崩畛星抗鈷哌^三人,聲音低沉而堅定:
“爾等即刻秘密準備,對外只稱孤因遼東戰(zhàn)事憂勞成疾,需靜養(yǎng)數(shù)日,暫不視事。
一切政務(wù),仍按舊例由房相等人處置。三日后,爾等隨孤微服出京,輕車簡從,直奔青州!”
這是一次巨大的冒險。一旦消息走漏,便是違抗君父之命,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但李承乾已然顧不了那么多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唐的國運,數(shù)十萬將士的性命,被拖延和消耗在遼東的泥沼之中。
他必須去那個能讓他發(fā)揮最大作用的地方,哪怕背負擅離職守的罪名!
“諾!”三人深知此事關(guān)系重大,但見太子意決,且理由充分,皆凜然領(lǐng)命,悄無聲息地退下去進行準備。
李承乾獨自站在殿中,望著東方。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渴望,而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