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四磊說完,肖云鶴才直了直身子,語氣里帶著點贊許:“你倒是配合,這份清醒在道具持有者里不多見?!?
他話鋒一轉(zhuǎn),從文件袋里抽出一疊照片,又點開平板電腦里的視頻推過去,“這么說來,精神病院的亂子,應(yīng)該不是你搞出來的吧?”
照片里的精神病院早已面目全非:半邊樓體像被巨獸啃過似的塌了大半,幾間病房的門窗縮成了巴掌大的尺寸,像是被按了“縮小鍵”;還有些墻體軟塌塌地陷著,活像被戳破的氣球;廢墟堆里,幾樣奇形怪狀的“東西”還在扭動掙扎,視頻里隱約能聽見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那是后續(xù)趕到的超管局隊員,正在處理道具引發(fā)的殘留異象。
周四磊下意識想抬手撓撓頭,手腕剛抬到半空,就被鐐銬拽得一頓——他低頭瞥了眼鎖在腕間的金屬鏈,無奈地撇了撇嘴,又抬眼道:“真不是我干的,我連攔都攔不住。是我在院里認(rèn)識的三個病友,他們跟我一樣,天天喊著自己沒病——至少我覺得,我們都沒病。”
肖云鶴抬眸看了他一眼,指尖從桌角捻起三張折著的信息表,“啪”地一聲攤在他面前:“是這三個人?劉海能,六十多了;李建婷,三十多歲,像個孕婦;還有個王晶晶,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對對對,就是他們!”周四磊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語氣也跟著急促起來,“他們仨都拿到了道具!說起這個,我可得跟你好好說道說道——這三個人,那真是遭了太多冤枉事了,心里積了一股子邪火,說話做事都帶著股反社會的勁兒,我勸過,可我算哪根蔥啊,根本勸不動,也沒資格勸……”
他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語速越來越快,絮絮叨叨地講著三人的遭遇,活像倒豆子似的停不下來。
肖云鶴指尖抵著眉心,耐著性子聽著——心里早就被這股子咋咋呼呼的勁兒鬧得有點發(fā)緊,卻又不得不沉下心聽細(xì)節(jié)。
一旁的劉倩榮倒依舊穩(wěn)得住,筆尖在記錄板上不停游走,只是偶爾會抬眼掃周四磊一眼,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時間倒回一周前,刺眼的陽光晃得周四磊睜不開眼,手腕被冰冷的束縛帶勒得生疼,他掙扎著嘶吼:“放開我!我沒??!憑什么抓我?大街上就隨便抓人嗎?”
身前的白大褂醫(yī)生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腳步?jīng)]停,只有橡膠鞋底擦過水泥地的聲音,像鈍刀在他心上磨。
“呵……”旁邊傳來一聲冷笑,周四磊余光掃去,是個蜷縮在走廊角落的病患,嘴角扯著個詭異的笑,眼神空茫又帶著點嘲弄,“進(jìn)這兒的,哪個不說自己沒???有用嗎?人家壓根不搭理你?!?
那人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極低,像毒蛇吐信:“勸你安分點,少折騰,還能少受點罪。要是鬧得兇了……”
他頓了頓,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要么電你,要么扎鎮(zhèn)定劑,晚上還會給你塞安眠藥。那些藥千萬別吃,我吃了半年,腦子疼得像要炸開?!?
“嗡”的一聲,周四磊的腦子瞬間炸了——小時候看過的恐怖片畫面猛地涌上來:慘白的病房、捆人的束縛床、滋滋作響的電擊器,還有那些被折磨得眼神空洞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