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港市,城防軍西區(qū)第三隔離中心。
這里沒有市中心摩天大樓的霓虹璀璨,只有高聳的合金圍墻、冰冷的探照燈柱和無處不在的能量掃描射線。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和一種無形的壓抑。與其說是醫(yī)療觀察點,不如說是一座戒備森嚴的監(jiān)獄。
b-7隔離間內(nèi),蘇墨離靠坐在冰冷的金屬床沿。她換上了一身素凈的白色隔離服,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褪去了最初的茫然與悲慟,只剩下一種沉靜的、如同古井般的冰冷。她體內(nèi)丹勁后期的修為雖然因重傷和蝕能侵蝕而十不存一,但那股屬于精武門主的氣度,并未因囚禁而折損半分。
窗外,是同樣被嚴密看守的精武門弟子宿舍區(qū)。偶爾能看到弟子們沉默地在有限的活動區(qū)域走動,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疲憊,更多的是一種被監(jiān)視、被懷疑的屈辱和憤怒。老馬叔用生命換來的喘息之機,換來的竟是冰冷的鐵窗和審視的目光。
“門主…”一名年輕的女弟子端著一杯溫水進來,聲音帶著哽咽和憤怒,“那些當兵的…簡直欺人太甚!把我們當犯人一樣看著!問話的語氣也像審犯人!大師兄他…”
“慎?!碧K墨離打斷了她,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接過水杯,指尖冰涼?!胺浅r期,謹慎行。林戰(zhàn)…張承岳承諾過,會給他最好的醫(yī)療條件。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是活下去,等?!?
“等?”女弟子眼中含淚,“等他們研究完了大師兄?等他們把我們也當成研究對象?”
蘇墨離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探照燈掃過的光柱。她何嘗不憤怒?不擔憂?林戰(zhàn)那如同魔物般猙獰的左臂,那被拘束裝置鎖住、如同危險物品般被轉(zhuǎn)移的身影,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心上。張承岳冠冕堂皇的“負責”背后,是對那股力量的貪婪與忌憚。收容中心…那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
但憤怒和沖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張承岳代表的是新港市議會,是龐大的官方機構。精武門如今元氣大傷,又在對方掌控之中,硬碰硬無異于以卵擊石。她必須冷靜,必須找到破局的關鍵。
就在這時,隔離間的門無聲滑開。一名穿著城防軍少校制服、面容冷峻的女軍官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蘇門主,打擾了?!迸姽俚穆曇艉退娜艘粯?,不帶絲毫溫度,“奉張主席命令,請您移步,配合一項關鍵信息的甄別工作。”她的目光落在蘇墨離身上,帶著審視。
關鍵信息?蘇墨離心中一動,面上不動聲色:“去哪里?”
“信息處理中心。請?!迸姽賯?cè)身讓開道路,語氣不容置疑。
蘇墨離放下水杯,緩緩起身。她沒有反抗,也沒有多問,只是整理了一下隔離服的衣襟,平靜地走了出去。兩名士兵一左一右,如同押送。
信息處理中心位于隔離區(qū)深處,守衛(wèi)更加森嚴。巨大的環(huán)形主屏幕上,正播放著一些模糊不清、布滿噪點的戰(zhàn)斗畫面片段——顯然是來自地下基地殘存的監(jiān)控記錄。畫面中,林戰(zhàn)那猙獰的魔臂、狂暴的戰(zhàn)斗姿態(tài)、以及最后吞噬蝕能洪流的駭人景象,被反復播放、放大、分析。周圍的技術人員神情凝重,低聲交流著,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和一絲…恐懼。
“蘇門主,請坐?!睆埑性赖穆曇魪闹骺嘏_方向傳來。他依舊穿著那身筆挺的深灰制服,站在巨大的光幕前,背對著門口,似乎正在專注地看著屏幕上林戰(zhàn)最后被牽引索拉出裂縫的瞬間回放。
蘇墨離在指定的位置坐下,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令人不適的畫面,最終落在張承岳寬厚的背影上。
“張主席?!彼_口。
張承岳緩緩轉(zhuǎn)過身,銳利的目光落在蘇墨離臉上,仿佛要將她看穿?!疤K門主,恢復得如何?”
“勞主席掛心,死不了?!碧K墨離語氣平淡。
“那就好?!睆埑性傈c點頭,走到主控臺前,調(diào)出一份文件投影?!斑@次請你來,是因為我們在清理地下基地廢墟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重要的殘骸和數(shù)據(jù)碎片。其中,這個…”他指向投影中一個焦黑的、邊緣熔毀的金屬盒子特寫,“是在林戰(zhàn)最后戰(zhàn)斗位置附近找到的。技術部門盡了最大努力,恢復了其中存儲芯片的部分數(shù)據(jù)?!?
投影切換,顯示出一段殘缺不全的視頻記錄和幾份同樣殘缺的加密日志文件。視頻畫面極其模糊,布滿雪花和扭曲的能量干擾條紋,只能勉強辨認出是基地深處的某個實驗室場景。一個穿著白大褂、身影模糊的人(顯然是博士)正對著屏幕說著什么,但聲音被干擾得斷斷續(xù)續(xù):
“…陳梟…鑰匙…精武秘庫…節(jié)點圖譜…完美…”
“…啟動…蝕源核心…終極進化…”
“…必要的犧牲…新世界…”
而那份加密日志的標題,赫然是:精武門秘庫鑰匙能量頻率匹配報告!下面還有一行小字:鑰匙載體:cz-013(陳梟)植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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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武秘庫鑰匙?”蘇墨離的瞳孔猛地收縮!她瞬間想起了父親陳正陽臨終前緊握著她手時,眼中那未盡的不甘與警示!也想起了林戰(zhàn)在石室中,從老馬那里得知陳梟尸體被搶走時,提到“尸體是關鍵”!原來…陳梟體內(nèi),竟然被鋼鐵獠牙植入了開啟精武門最核心秘庫的“鑰匙”!而秘庫之下,就是37號封印節(jié)點!這就是父親被害、精武門遭難的根源!
張承岳銳利的目光捕捉到了蘇墨離瞬間的情緒波動,他沉聲道:“蘇門主,看來你知道些什么。這‘鑰匙’,還有‘精武秘庫’與‘節(jié)點圖譜’的關系,對于徹底理清鋼鐵獠牙的陰謀,評估37號節(jié)點后續(xù)風險至關重要。我希望,你能提供你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蘇墨離的心沉了下去。張承岳果然是為了這個!他想掌控開啟秘庫的“鑰匙”!想掌控精武門守護百年的秘密!這比單純的收容林戰(zhàn),更加危險!
“張主席,”蘇墨離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精武秘庫,是精武門世代守護的核心禁地。所謂‘鑰匙’,是宗門最高機密,只有門主代代相傳。陳梟體內(nèi)的東西,不過是鋼鐵獠牙通過卑鄙手段制造的贗品!至于秘庫與節(jié)點的關系…恕我直,這涉及宗門根本和百年前先輩的犧牲,非門主親臨,外人無權知曉。我作為代門主,無權泄露?!彼恼Z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宗門尊嚴。
“無權泄露?”張承岳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一絲壓迫,“蘇門主,你要清楚。鋼鐵獠牙雖然暫時被摧毀,但那個‘博士’逃走了!蝕能的威脅并未根除!37號節(jié)點現(xiàn)在雖然被重新封印,但隱患巨大!那顆被強行壓入的蝕源核心,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掌握開啟秘庫、了解節(jié)點結(jié)構的方法,是預防災難、保護城市的關鍵!你所謂的宗門規(guī)矩,在千萬市民的生命安全面前,不值一提!”
“保護?”蘇墨離毫不退縮地迎上張承岳銳利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絲冰冷的嘲諷,“是保護,還是掌控?張主席,你扣押林戰(zhàn),名為收容研究,實則覬覦他體內(nèi)那融合了蝕能的力量!如今又想染指精武秘庫!百年前,武道先賢燃燒生命封印災禍,真相卻被篡改掩蓋!百年后,我們精武門為守護封印、對抗鋼鐵獠牙,門主被害,長老戰(zhàn)死,弟子浴血,最后換來的卻是囚禁和審問!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這就是新港市議會對待英雄的方式?”
她的聲音并不高亢,卻字字如刀,帶著丹勁武者特有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信息中心內(nèi)。周圍的技術人員和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張承岳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中寒光閃爍。顯然,蘇墨離的直不諱,戳中了他某些不愿被點破的心思。
“蘇門主!”張承岳的聲音帶著警告,“請注意你的辭!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配合調(diào)查的重要證人,不是精武門主!你對議會的指控,是極其嚴重的!我可以理解你失去同門的悲痛,但這不是你質(zhì)疑官方、阻礙調(diào)查的理由!”
“理由?”蘇墨離站起身,清冷的目光掃過那些播放著林戰(zhàn)戰(zhàn)斗畫面的屏幕,最后定格在張承岳臉上,“理由就是,你們從未真正信任過武道!從未尊重過那些用生命守護這座城市的人!林戰(zhàn)的力量是危險,但那份力量,是在守護同門、阻止蝕能泄露時才爆發(fā)的!你們只看到了危險,卻選擇性地忽視了他所做的一切!把他當成怪物關起來研究,卻對真正的威脅——那個逃走的‘博士’——束手無策!這就是你們的‘負責’?!”
她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一些技術人員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夠了!”張承岳猛地一拍控制臺,發(fā)出沉悶的巨響!他眼中怒火升騰,但很快又被強行壓了下去,恢復了那種冰冷的威嚴。“蘇墨離,你的情緒化發(fā)到此為止!我最后重申一遍,提供精武秘庫和節(jié)點的相關信息,是配合調(diào)查的必要環(huán)節(jié)!這不僅關系到林戰(zhàn)體內(nèi)力量的評估,更關系到整個新港市的安全!如果你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抗拒合作…”他沒有說下去,但威脅的意味不而喻。
蘇墨離挺直了脊背,如同霜雪中的青竹,毫不畏懼地迎著張承岳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精武門的秘密,只會由精武門人來守護。想得到鑰匙,除非從我尸體上踏過去。至于林戰(zhàn)…”她的目光轉(zhuǎn)向屏幕上那個被拘束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深沉的痛楚與堅定,“我相信他。他終會醒來。等他醒來,他會親自告訴你們,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是真正的守護!”
說完,她不再看張承岳鐵青的臉色,轉(zhuǎn)身,在兩名士兵的“護送”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信息處理中心。背影決絕而孤傲。
張承岳看著蘇墨離消失的背影,眼神陰鷙,沉默良久。他拿起那個裝著“黑匣子”殘骸的金屬盒,手指在冰冷的盒面上緩緩敲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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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抬舉…”他低聲自語,隨即對身旁的副官冷聲道:“加強對精武門所有人員的監(jiān)控!特別是蘇墨離!她身上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另外,通知收容中心,‘樣本’的優(yōu)先級提到最高!我要知道他體內(nèi)那股力量的每一個細節(jié)!還有,那個記者林晚…找到她!她手里肯定還有更多關于鋼鐵獠牙和蝕能的資料!”
“是!”副官領命而去。
張承岳的目光再次投向主屏幕,定格在林戰(zhàn)那條猙獰的魔臂上,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忌憚、貪婪、以及一種掌控一切的欲望。
新港市城防軍最高生物收容中心(代號:方舟)。
這里深藏于地下數(shù)百米,由數(shù)米厚的超級合金和多層能量護盾構筑,與其說是醫(yī)療設施,不如說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空氣里只有設備運行的微弱嗡鳴和冰冷的循環(huán)氣流。
最深處的s-01收容單元,更是堡壘中的堡壘。厚重的合金門后,是一個完全由高強度能量力場隔絕的無菌空間??臻g中央,一個巨大的、充滿淡藍色維生液體的圓柱形醫(yī)療艙靜靜矗立。
林戰(zhàn)懸浮在維生液中。
他依舊昏迷不醒,面容在液體折射下顯得有些模糊。赤裸的上身布滿了傳感器貼片和插入體內(nèi)的維生管線。最引人注目的,依舊是那條左臂。暗紅色的肌肉在維生液中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金屬光澤,灰紫色的蝕能紋路如同活著的刺青,在皮膚下緩緩流動。數(shù)道粗大的、閃爍著藍白色光芒的能量拘束環(huán),如同枷鎖般死死箍在左臂的肩、肘、腕關節(jié)處,強大的抑制力場不斷壓制著臂內(nèi)那蠢蠢欲動的狂暴能量。
維生艙外,是復雜的監(jiān)控陣列。屏幕上跳動著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流:
生命體征:極不穩(wěn)定(重傷、深度昏迷)
能量核心(丹田):檢測到高強度、異?;钴S的丹勁反應,能量層級:丹勁巔峰(臨界波動)!
左臂蝕能污染指數(shù):99.7%(極度危險?。?
能量沖突指數(shù):紅色臨界!警告:未知能量融合進程進行中!
精神意志波動:深層意識海檢測到高強度意志力場(核心代碼:戰(zhàn)神意志)與混亂污染源(核心代碼:蝕能意志)激烈對抗!意識活動:深層潛意識活躍(疑似夢境精神重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