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警官沒來得及阻攔，立刻有聯(lián)邦的高級官員對其怒目而視?，F(xiàn)場不同系統(tǒng)的工作人員太多了，大多數(shù)人并不想出頭，懷揣著看熱鬧的心理觀閱這場沖突。被推出來的刑技警和物證頗為不滿道：“……您可不能亂說，泳池周邊沒有檢測出任何血跡反應，如果這里不是第一現(xiàn)場，在短時間內處理掉輔助搬運的容器對兇手來說非常困難，我們已經將周圍排查一遍了，暫時沒有符合的……”
“有人在撒謊?！睆?zhí)煨牟荒蜔┑卮驍嗟馈踔晾湫Τ雎暳耍皼]有血跡反應證明泳池是第一現(xiàn)場？你告訴我兇手是在血池里行兇后優(yōu)雅出水，有人沖過來用毛巾裹住他然后把他扛-->>出去的嗎？你以為他是克里奧帕特拉，能從這里腳不沾地地出去？受害者自發(fā)下水還是無意識入水？遇害時還是清醒狀態(tài)那么打斗痕跡呢？這比標準泳池小了幾個碼，清醒時遇害必然能在泳池壁或者臺階上找到打斗痕跡，你們發(fā)現(xiàn)了嗎？無意識入水的拖曳痕跡又在哪？明明有人報告四個小時前見過活的肯頓·謝爾比，這么短的時間兇手怎么清理一個人來人往的高級酒店公共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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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專業(yè)程度和氣勢都很驚人，實際上張?zhí)煨氖窃趯χ?96的提示詞棒讀。有邏輯漏洞或者和實際情況不符也無所謂，這種情況下最重要的是先聲奪人掌控話語權，錯綜復雜的關系網中最好突圍的人是沒關系的那個人。一時間率先對他提出質疑的人真的啞口無。
正有別的有關部門負責現(xiàn)場的物證想說話，被他自己的上級扯住了，輕微搖了搖頭——不要去做這個出頭鳥。這個來歷成謎的人膽敢這樣大放厥詞，必然是有所依仗，又或者……知道什么內情。什么內情？哪里來的內情？這才是更值得關注的問題。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張?zhí)煨囊环愞o吸引而來。質疑他的、將信將疑的、只想作壁上觀的，無一不在等他提出“這里不是第一現(xiàn)場”的證據。
然而996那邊沒詞了。
它小小聲和宿主匯報：“得做尸檢，這個人在被放血解剖之前已經死了?！?
張?zhí)煨暮孟雽λf，難道是我不讓尸檢的嗎？就算我是福爾摩斯，這時候總得有個挺身而出的軍醫(yī)吧！在場的人除了我哪個沒有編制！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之際，又一波人通過重重封鎖進入了“第一現(xiàn)場”。
“呵呵沒想到我這輩子還有如此期待男主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時候……”
996已經發(fā)現(xiàn)了這個規(guī)律，張?zhí)煨木o張起來除了咬嘴皮還會耍嘴皮，感覺做他的嘴很辛苦……幸好自己只是個用處不大的系統(tǒng)。
宮修明在泳池邊站定，這時稍微職級高一點的都陸續(xù)圍攏過來，卻沒人準備冒頭?；蛟S在場唯二的東方面孔才真正的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他們在等張?zhí)煨恼f話。為他“做主”的人來了，總歸能說出他的“內情”了吧？
“法醫(yī)呢？”宮修明只看了泳池內一眼，“現(xiàn)在到哪一步了？”
問就是一步也沒邁出去。宮修明清楚這些人的秉性……根本問題不在法醫(yī)或者物證、刑技這些人身上。看看都是些什么尸位素餐的蠢貨，聯(lián)邦署、中央局、安全局、地方官員，互相掣肘，彼此推諉，在場職能人員比后勤和技術多出幾個量級，只關心那一方能最先拿出處置權，或者得到最多的信息。他們面前是一個在冷水中泡了半個下午的受害者，也是用來分權爭利的工具。好像多要一部分人體組織，就能多向上級和“公眾”賣個好。
他對這種事見怪不怪——得益于出身，他從來是這種“賣好”的目標。這不能平復他此刻由衷的厭惡和怒火。
“法醫(yī)呢？”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剛剛和張?zhí)煨拇蜻^交道的一位刑技被推了出來——物理意義上的“被推”，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慌張與茫然。
“這對嗎……”張?zhí)煨男÷曕止?，“宮修明身份有高到這個地步？韋恩老爺也不至于這樣吧？還是世界體制不一樣？他跟上面關系很好？他跟上面關系很好?！?
他說服了自己，同時充滿同情地看向那個刑技。哪成想對方下一秒就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伴隨著他一瞬間亮起來的臉色，張?zhí)煨慕^望地往后退了半步。
退一萬步說……我們之間無冤無仇，閣下何必害我至此??！
“宮先生，目前我們對犯罪現(xiàn)場的還有些爭議，我們幾方的看法是這樣……”
他很聰明地把其他幾邊含混地拉到一起給自己作注，把話頭直接轉嫁到現(xiàn)場唯一一個“外人”身上——他不是你請來的人么？你相信他的胡話，我們就不用擔責了。
“但是這位‘蘇格蘭場’來的先生說他有異議，所以我們目前還在做進一步確認?！?
張?zhí)煨牡哪樑で艘幌隆?
“進一步確認”？你們編內的真是甩得一手好鍋。他倒是不怕把剛剛996的幾點分析再復現(xiàn)一遍，問題是事發(fā)突然，男主打來的簡短電話只是通知，根本沒和他漏過什么口風。萬一事態(tài)有變他讓男主下不來臺了怎么辦？
而且張?zhí)煨脑诘胤竭€有案底，清算起來分分鐘的事。
就當他拼命轉動腦筋居然覺得自己還不如再后退半步假裝沒站穩(wěn)倒栽進泳池得了的時刻，宮修明并沒有理會他們中任何一個人。
他面無表情地扭過頭，在人群中找到發(fā)問的對象，沉靜地再度發(fā)問：“我是在問，法醫(y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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