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如同催命的鼓點,由遠及近,敲打在每一個河灣村村民的心頭。原本還算平靜的村子瞬間被一種無形的恐慌所籠罩。孩子們被大人死死捂住嘴巴拖進屋內(nèi),女人們透過門縫緊張地向外窺視,男人們則緊握著簡陋的武器,聚攏在村長和那名精壯男子身邊,臉色凝重地望著村口方向。
老唐和蘇安安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彼此的想法——絕不能在此刻與“公司”的巡邏隊照面!他們這兩個生面孔,尤其是蘇安安身上可能殘留的微弱秩序能量氣息,在精密的探測器面前,很可能就是黑夜中的明燈。
老唐反應(yīng)極快,他一把拉住蘇安安的手臂,低聲道:“跟我來!”同時,他向那位臉色難看的老者投去一個急切的眼神,用口型無聲地說道:“幫幫忙!”
老者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掙扎,但看著越來越近的煙塵,以及眼前這兩個似乎并未帶來直接麻煩的外鄉(xiāng)人,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對身旁的精壯男子使了個眼色,然后對著老唐和蘇安安,用下巴微微指向村子邊緣一棟看起來快要倒塌的、堆滿柴禾和雜物的廢棄窩棚。
精壯男子會意,立刻示意老唐和蘇安安跟上。三人趁著村民的注意力都被村口吸引的瞬間,貓著腰,如同貍貓般迅速鉆進了那個散發(fā)著霉味和塵土氣息的窩棚。
窩棚內(nèi)部空間狹小,光線昏暗,堆滿了干枯的柴禾、破舊的農(nóng)具和一些不知名的廢棄物。精壯男子迅速挪開幾捆柴禾,露出了后面一個僅能容納兩人蜷縮進去的狹窄空隙,里面似乎還鋪著一些干草。
“躲進去!無論聽到什么,都不要出聲,不要出來!”精壯男子語速極快,語氣不容置疑。
老唐沒有絲毫猶豫,率先側(cè)身擠了進去。蘇安安緊隨其后,兩人緊緊挨著,蜷縮在冰冷的干草上,幾乎能聽到彼此因為緊張而加速的心跳。精壯男子迅速將柴禾重新堆好,遮擋住縫隙,然后自己也快速離開了窩棚,仿佛從未進來過。
幾乎就在他們藏好的下一秒,雜亂的馬蹄聲和沉重的腳步聲便涌入了村子。
透過柴禾之間細微的縫隙,蘇安安和老唐能隱約看到外面的情形。大約有七八名穿著統(tǒng)一深灰色制服、佩戴著“公司”菱形徽記的士兵,騎著一種類似馬匹但體型更大、覆蓋著部分金屬裝甲的生化獸,進入了村子。這些士兵裝備精良,除了腰間的能量shouqiang,背后還背著造型奇特的buqiang,頭盔上閃爍著微弱的指示燈,顯然搭載了某種探測系統(tǒng)。
為首的一名小隊長模樣的軍官,勒停了坐騎,冰冷的目光掃過聚集在村口的村民,最后落在了村長身上。他的聲音透過面罩傳來,帶著一種機械般的冷漠:
“老家伙,這個月的‘區(qū)域安全稅’,準(zhǔn)備好了嗎?”
村長(老者)臉上擠出一絲謙卑而惶恐的笑容,上前一步,躬身道:“長官,您看……今年收成本來就不好,上次征收的糧食還沒緩過氣來,這……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寬限?”軍官冷哼一聲,聲音里沒有絲毫溫度,“‘公司’保護你們這片區(qū)域免受怪物和流寇侵擾,收點稅是應(yīng)該的。沒有‘公司’的秩序,你們早就成了荒野里的枯骨了!別廢話,按規(guī)矩來!”
村長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他回頭示意了一下。幾個村民不情不愿地抬出了幾個麻袋,里面裝著顯然是剛剛收獲不久的谷物和一些曬干的肉塊。
一名士兵下馬,粗暴地打開麻袋檢查了一下,然后對著軍官點了點頭。
軍官似乎還算滿意,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稅糧”裝上馱獸。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村民,突然問道:“最近村子里,有沒有來過什么陌生人?或者,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
躲在窩棚里的蘇安安和老唐心中一緊。
村長面不改色,依舊陪著小心:“回長官,我們這窮地方,鳥不拉屎的,哪有什么陌生人會來?異常情況……除了林子里的野獸偶爾晚上叫得兇點,也沒別的了?!?
軍官盯著村長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zhèn)?。他頭盔上的探測器也緩緩轉(zhuǎn)動,掃視著周圍的村民和房屋。
蘇安安屏住呼吸,將自身能量波動和精神氣息收斂到了極致,仿佛化作了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老唐更是如同沉寂的古井,連心跳聲都似乎微不可聞。
探測器的光芒在窩棚的方向停留了一瞬。蘇安安甚至能感覺到那冰冷的掃描波穿透柴禾的縫隙,落在自己身上。她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幸運的是,窩棚本身堆積的雜物和柴禾似乎產(chǎn)生了一定的干擾,再加上他們極致的隱匿,掃描波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很快移開了。
軍官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收回了目光。他不再多問,調(diào)轉(zhuǎn)坐騎,冷冷地丟下一句:“記住,‘公司’的規(guī)矩,就是這里的秩序。按時繳稅,安分守己,才能活下去?!?
說完,他便帶著手下,押著“稅糧”,在一陣煙塵中,離開了河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