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波瀾,只是靜靜地問。
“那我們怎么做?”
“做?當(dāng)然是接著做?!碧K云笑了起來,“陛下給了我尚方寶劍,又給了我亂砍的許可,要是不趁機(jī)多砍幾刀,豈不是辜負(fù)了她一番‘苦心’?”
他走到沙盤前,手指重重地點在江南那片富庶的土地上。
“先砍‘觀星者’的錢袋子,再挖那些百年世家的根!我要讓這江南,換個活法!”
他轉(zhuǎn)身看向沈策,下達(dá)了第一道命令。
“傳令下去,天策府所有暗樁,即刻轉(zhuǎn)變?nèi)蝿?wù)重心。從今天起,軍事情報暫時放一放,給我全力調(diào)查商業(yè)情報?!?
“兩淮所有的鹽商,漕運(yùn)各地的堂口,背后是誰,資金流向哪里,平日里跟哪些官員來往……我要一份詳細(xì)到他們家廚子今天買了什么菜的名單?!?
“是?!鄙虿哳I(lǐng)命,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中。
與此同時。
京城里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世家府邸,卻是一片彈冠相慶,杯盞交錯。
尤其是那些江南籍的官員,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哈哈哈,那蘇云當(dāng)真是個傻子!放著潑天的王爵不要,居然一頭扎進(jìn)了鹽務(wù)那個糞坑里!”
“可不是嘛!鹽務(wù)漕運(yùn),那是歷任官員的墳場!他一個沒根沒底的毛頭小子,去了還不是被那些地頭蛇吃得骨頭都不剩?”
“等著吧,不出三個月,他要么灰溜溜地滾回來,要么就得橫著被人抬回來!”
顧家老宅里,雖然顧炎武已死,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顧家新任的家主,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正提筆給江南的鹽商總會會長寫著密信。
信的內(nèi)容很簡單。
“那個不知死活的蘇云要來了,不用我們動手,按老規(guī)矩,給他點顏色看看?!?
首輔府的書房里,蘇云對外界的嘲諷渾然不覺。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
他讓徐耀祖取來了京城所有官鹽分銷商的卷宗,鋪了滿地。
他翻了半天,最后手指落在一個名字上。
“四海商行?!?
他提筆蘸墨,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這四個字。
徐耀祖湊過去一看,小聲道:“大人,這四海商行是京城最大的官鹽分銷商,口碑不錯,也沒聽說有什么劣跡啊?!?
蘇云沒說話,只是在“四海商行”下面,又寫了一個名字。
“王德發(fā)。”
“這是?”
“四海商行的幕后老板。”蘇云的筆尖頓了頓,又在王德發(fā)的名字旁邊,添了一行注解,“戶部左侍郎,王大人的……親小舅子?!?
徐耀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戶部左侍郎,那可是從二品的大員,王家的姻親,正兒八經(jīng)的皇親國戚。
“大人,這……這第一刀,就砍皇親國戚的親戚?是不是……太狠了點?”
蘇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笑了。
“不狠,怎么立威?”
他拿起朱砂筆,在“王德發(fā)”那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血紅的叉。
“這叫‘殺雞給猴看’?!?
他放下筆,吹了吹紙上的墨跡,慢悠悠地補(bǔ)充了一句。
“不過這只雞,稍微肥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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