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烏梢并未多問,他當時雖然只是一介小妖,卻照舊能看出空衡的不同尋常,只是不問問心中便不安,便點了點頭,告辭退下。
    等著這老妖走得遠了,李曦明這才一摸袖子,將那玉盒取出來,彈指擊碎,望著里頭的靈焰,伸出二指拿起。
    此物接觸在他掌心的一瞬間,幻彩一陣明滅,頃刻之間已經(jīng)被煉化完全!
    ‘黨木牡火…’
    此火便化為一點青光,落到他的巨闕之中,霎時間有一股溫熱之意沖上鼻間,仿佛口中含著什么丹藥,不斷調(diào)理著他的法軀,原本還有些虛弱的氣息立刻得了溫養(yǎng),竟然連神通法力都變得旺盛起來!
    ‘好寶貝?!?
    這倒是讓他有些惋惜:
    ‘這火要是早些時候送來,我療傷也能方便許多…可惜,這樣的東西,那位老真人要從金一手上取得,也是要出血的…’
    于是旁膝靜坐,天邊的色彩僅僅明亮了一次,便見一道離火疾馳而來,在山間落了,箕安見了是他親自在這,明白李家不再拖他了,那張老臉滿是笑容,道:
    “昭景道友…見你一面…真是難得!”
    李曦明早早答應了人家,后來拖了一次又一次,又是別人成道的大事,先前給足過自家好處,實在不妥,心中倒是有了一分愧疚,行了一禮,道:
    “實在是大戰(zhàn)起伏…昭景甚愧!”
    “重了!”
    箕安連忙回了一禮,道:
    “都是迫不得已的事…”
    箕安當然知道李家的處境,甚至這位老真人其實早就收集足靈資了,說句不好聽的,他箕安就是打聽到蜀魏之間會在大漠上有一場大戰(zhàn),這才推后幾年過來,就是怕李家有心把開爐煉丹的日子拖到西蜀來攻,叫他箕安為了保住自己的丹藥,不得不趟這趟渾水!
    正是有這份懷疑般的揣摩,箕安才會特地把時間拖到這個時候,面對李家的種種要求,他反而不顯得有什么脾性,一切辦完了,熱切地坐在李曦明面前,笑道:
    “這火滿意罷!”
    “自然!”
    李曦明連連點頭,嘆起氣,箕安則笑道:
    “這東西我還見過另一份,當年是從一片洞天之中出來的,我記得…那位鈞蹇真人是你家好友?他一眼就看中了這靈火,連著打傷了好幾位真人,不顧一切也要將之奪走!”
    “屠龍前輩…”
    李曦明若有所思地點頭,道:
    “不錯…他也是『牡火』修士!見了此等牡火,豈能不心動…”
    箕安說難聽點還是來求人的,坐到了山上總是希望氛圍熱切些,不至于顯得自己太諂媚,眼看他果然和屠龍蹇很親近,笑道:
    “正是!他也是一代天驕,『牡火』與『牝水』相對,他那一身神通又厲害,能燒殺心炎,焚除性命,如今不知邁過參紫沒有…”
    這老真人眼中浮現(xiàn)出不知真假的感慨:
    “牡火修士不多,卻都很有本事,乃是天生煉丹的大道,能治病除癘,又能焚殺魂魄,若不是他行蹤不定,也不知會不會煉丹,老夫也是想過去求他的?!?
    李曦明對『牡火』的了解可以說是大多停留于紙面,知道此道統(tǒng)與『牝水』相生相克,倒是有個最近才見過的,是倪氏的翃巖真人。
    ‘他的是『高陵父』,可不見得有什么出奇之處?!?
    可好不容易得了些屠龍蹇的消息,他還是很有興趣的,道:
    “屠龍前輩近年如何?可有什么消息?”
    箕安呵呵一笑,觀察了他的臉色,見他好像不似作偽,這才躊躇道:
    “他…自然是厲害的,背景也很硬,那年前來北海游歷,好些散修都去巴結(jié)他,可惜見不上面,還有一位道侶…”
    “道侶?”
    李曦明眼前一亮,道:
    “不知是哪一家的人物?”
    箕安嘆道:
    “我在北海,所以熟悉一些,是北寰宗的修士,姓…謝。”
    “謝?哪個謝?”
    “北海,還能哪個謝?”
    李曦明這下聽出來所謂的背景很硬是有多硬了,嘆道:
    “那就好了!常聽王謝之家,我身處南方,體會尚且不深,近一些的只有一個張家…卻已經(jīng)知曉神通之高,想必這兩家更了不得…”
    箕安目光略有復雜,答道:
    “王謝…的確是真正大家,可道友想得也差了,這樣的大家,其實更看重道爭,有時…姓氏,不過是個代號而已?!?
    這似乎觸及了他某些回憶,讓他低眉沉默下去,李曦明則贊道:
    “王家人,我是見過的,是逍金的道承,有仙家風范,也不知是哪家的道統(tǒng)…”
    他指的自然是王尋,這位小王劍仙曾經(jīng)給自家留下了重要的崛起資本——筑基靈根宛陵花,雖然索了一點劍意走,可如今的李家,回頭來看,對方實在是太厚道了…李曦明才從李闕宛口中得來金一與逍遙的關系,只是稍微提了提,便向眼前的人試探起來。
    “嚯,那是逍遙金…”
    箕安搖頭,復雜地道: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所謂王謝,在上古之時就有人才了,只是當時與他們并列的很多,有喜司結(jié)璘的儋韓二家、神昭天下的姜桓,有二陰之表的樓臺、衛(wèi)兩家,卻大多在歷史之中沒落…”
    “這兩家名氣最廣,能和這兩家相提并論的有沒有?有。但是要說能壓過一頭的,那真是掰著指頭也算不出來幾個?!?
    “當然…要除去山上的那家?!?
    李曦明眼神一低,聽著老人嘆道:
    “薛?!?
    這不是個好話題,兩人對視了一眼,頃刻就避過了,老人好像沒事人一般繼續(xù)道:
    “這些姓氏的主人都是三玄嫡傳的師叔弟,身份高貴到了相互之間沒什么好比高低的地步,可該衰落的還是得衰落,王謝兩家之所以能傳承至今,還因為這兩家的主人是一介果位之主,高到了離世而出不說,弟子又遍天下,本身還對血脈有一二留意之心…這才能讓他們?nèi)缤3种o身符一般到今天?!?
    他稍稍一頓,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道:
    “當然,也少不了關鍵時候成道的幾位大人?!?
    李曦明聽得暗暗感慨,躊躇道:
    “能否問一問…王謝兩家,在三玄哪一玄?”
    箕安幽幽一嘆,道:
    “王是通玄貴裔,謝是兜玄大能?!?
    ‘兜玄!’
    其實按著李曦明的看法,通玄一道是如今最顯赫的一家,也隱隱走到今天的勝利者姿態(tài),說這兩家都是通玄,加上如今如日中天的薛氏,三家都從通玄出,這才對得起天霞鎮(zhèn)壓世間的大本事…卻不曾想謝氏竟然是兜玄-->>所出!
    ‘也不算奇怪…這一家雖然名氣大,卻終年待在北海,沒有染指海內(nèi)一分一毫,想必也是有緣由的?!?
    他沉沉思量,箕安卻始終在觀察他面色,李曦明沉思了許久,默默點頭,輕聲道:
    “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