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漠戰(zhàn)(112)(潛龍勿用加更)
    ‘當真是一座『少陽』靈陣…’
    太虛之中的光彩蕩漾,隨著淡灰色的光芒籠罩天際,遠方那一道通天的白色越發(fā)清晰,上官彌略略掃了一眼,卻聽見耳邊有冷笑聲響起:
    “也不知哪門子的道統(tǒng),立了個『少陽』大陣…當今之世哪有什么少陽的大道統(tǒng)是能傳給他魏孽的?!?
    慶濟方一眼就看出不是江南的風格,也不再耽擱,只道:
    “倪真人!”
    這話一出,太虛中當即站出男子來,規(guī)規(guī)矩矩,只是氣息不太穩(wěn)定,大半張面孔上瞎了一只眼睛,眼眶中黑洞洞,布滿金傷,正是倪氏的翃巖真人。
    這真人本是劍門的臂膀,因為局勢變動入了蜀國,因為當年在大漠上不夠盡力,便被慶濟方記恨在心,這幾年往死里驅(qū)策,可謂是年年遭劫。
    這位真人與李牧雁渾然不同,畢竟倪氏就他一個真人,又有弟子在劍門修行,并不奢求在蜀國得到什么封賞,深知只要保全自己即可,面上表現(xiàn)的規(guī)規(guī)矩矩,可有了危險,該跑就跑——在洮水上遇了大敵,他沒有半點猶豫轉(zhuǎn)身就跑,把遠道而來的姜儼都看呆了,可正是因此,紫府中期的同僚都當場隕落的險境之中,被他硬生生淌出一條生路。
    偏偏慶濟方為人苛毒,不去惦念戰(zhàn)死的王籠,對一旁王籠的后輩王疑沒有半點好臉色,反而見翃巖一口氣逃回蜀地,減小了自己背負的罵名,頗有贊賞之色,看他也順眼了,語氣竟然溫和起來:
    “你去試一試大陣,如若有所建樹,即是頭功!”
    翃巖心中冷笑,抱拳行禮,硬著頭皮踏太虛下去,不多時就靠近了那白光閃閃的大陣,心中嘆了口氣,將手里頭的靈玉抬起。
    幾乎是他現(xiàn)身的同時,一股亮堂堂的離火已經(jīng)傾瀉而下,在他身前閃動,人影未至,已有笑聲傳來:
    “早聞倪前輩大名!不知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翃巖靜靜地站了,眼前的杏紅色火焰閃動了一下,已經(jīng)邁出一位金紋絳衣的公子來——此人烏發(fā)濃密,用烏冠金簪束了,只有額邊兩道散發(fā)飄飛,雙眸狹長,眉距略窄,那雙眼睛金光炯炯,仿佛有金色的火焰在其中跳動。
    青年雙手負在身后,面上帶笑,仿佛是迎接賓客的主人家,很是熱切,只是緊貼著大陣,后退一步就能撤回去,翃巖有些驚異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
    “魏王大漠立陣,侵我地界,受命來伐?!?
    翃巖應(yīng)得極好,且不留余地,話音方落,朦朧的火焰已經(jīng)從他的五指之中噴涌而出,亦化為一槍,直沖李絳遷面門上來!
    這朦朧的火同時跳動而起,順著天空中如海浪般推動開來,欲要將眼前的青年籠罩。
    『牡火』神通『高陵父』!
    翃巖面上迅速攀升起明亮的火焰,如同一條明亮的金色紋路,附著在他面孔之上,手中的長槍氣息暴漲,飛貫而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躍而來的長槍發(fā)出一聲嗡鳴,被一道貌不其揚的銅盆擋在半空中,翃巖卻發(fā)覺面上灼熱,余光已望見一道杏黃琥珀之色。
    南明心火!
    翃巖雖然不識得此物,可面上隱隱約約的刺痛感還是能感受出來的,掌心翻轉(zhuǎn),那枚靈玉跳動而出,在他面前幻化為一尊小玉塔,當即將火焰鎮(zhèn)壓住。
    “前輩!”
    翃巖抬起頭來,發(fā)覺眼前的青年已經(jīng)渾然變了模樣,胸口處隱隱呈現(xiàn)出透明之色,其中火焰沸騰,忽上忽下,好像有一顆金丹浮在其中,一道道離光照耀而出,刺得人雙眼生疼。
    重火兩明儀!
    這枚靈寶一經(jīng)現(xiàn)身,他便感受到一個無形的壓制之力浮現(xiàn)而出,本就受傷的法軀微微遲鈍,對方的胸口卻赫然迸射出一道貫穿而出的金光。
    翃巖立刻提起氣來,兩指并在胸前,同樣照出一道火焰熊熊的法光!
    “轟??!”
    兩道光彩在天空僵持一瞬,翃巖面色卻一下難看,那顆黑洞洞的眼睛中火焰閃爍了一瞬,有些后繼無力地熄滅,連帶著天空中的牡火之光亦一點一點虛弱,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下去。
    他從洮水之上逃得一條性命已經(jīng)極為難得,金傷別說療愈,連異種神通都尚未祛除——若不是他的牡火是火德之中少見有療愈之能的道統(tǒng),此刻早已經(jīng)倒下去了!
    好在對方的離光似乎也是倉促釋放,有脫離控制的模樣,讓他有了幾分喘息的機會,匆匆避開,連忙緊急調(diào)息。
    李絳遷的身影從重火兩明儀籠罩天際的離煞之中浮現(xiàn)而出,這位魏王大公子抬起手來,捏住發(fā)上的金簪,一抽一轉(zhuǎn),那如筷子般的金簪竟然已成一把離紋金玄槍!
    他抬起手臂,長槍直指天際,腳踏著滾滾離煞,有幾分百無聊賴的味道,輕蔑道:
    “前輩受傷不輕,恐怕不是我的對手,只怕打起來要了性命,還是著姓慶的親自來罷!”
    翃巖本就氣息不調(diào),聽他一口一個前輩,還真頓了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好傲氣!’
    此一出,太虛中的慶濟方面色不太好看,陰沉沉地掃了一眼,看向后方的慶濯,這中年男人正掐指皺眉搖頭,低聲道:
    “有什么東西遮蔽了…奇怪…還是謹慎些為好?!?
    慶濟方只好低聲道:
    “王疑,成全他!”
    一道神通頃刻之間照耀而下,飛躍而來,卻是一精瘦男子,披麻戴孝,手中握著一劍,神色陰冷。
    可在落足現(xiàn)世的一瞬間,那如同巨獸般蟄伏在地面的大陣赫然亮起,光彩照耀而出,這男子一瞬有了頭皮發(fā)麻的危險感!
    ‘不好!’
    那離霧驟然向兩旁退開,正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盤坐著一位金白色道衣的真人,身上籠罩著一團若隱若現(xiàn)的太陰之光,掌心中赫然升起一道浩浩蕩蕩、遍布無數(shù)符文的光彩!
    ‘李曦明!’
    大離金熙光!
    “噗!”
    這真人才剛剛現(xiàn)身,雖然有所防備,卻也僅僅來得及微微側(cè)身,便被這道大法術(shù)打了個劈頭蓋臉,噴出數(shù)口鮮血,便如斷翅的鳥兒一般半空墜下,一時落到大漠里頭去了。
    李闕宛持著太陰靈寶,暗暗加持隱匿,讓李曦明如此大的施法動靜太虛中卻不能有一點察覺,到底沒能迎來慶濟方,李絳遷也不可惜,而是果斷往后撤。
    果然,這一道光柱點亮天際,慶濟方?jīng)]有半點變色,更沒有理會王疑的死活,而是神色大喜,化為灰氣浮現(xiàn)而出,神通直指盤膝而坐的李曦明!口中則喝道:
    “單垠真人!”
    隨著他的應(yīng)和,黯淡無光的太虛中赫然亮起一點紅色,一只蒼老的手驟然伸出,已經(jīng)近在咫尺,直勾勾往李曦明身后抓去。
    孫氏大真人——單垠!
    這位大真人一出手便見能耐,不知何等神通靈器響應(yīng),竟然使太虛凝滯,如入泥淖,雖然不至于徹底封鎖,可依舊令他陷入危局之中!
    更加糟糕的是,太虛之中風聲四起,已有一位真人駕神通而來,催金驅(qū)火,乃是九姓的一位裘家紫府,欲截他后路!
    “當真看得起我!”
    李曦明毫無懼色,睜開雙眼,反而有笑意。
    他敢出陣用這等大法術(shù),豈無防備?袖口之中早已經(jīng)亮起一枚金色圓盤,四顆明星驟然倒轉(zhuǎn),燦爛的光彩砰然炸開!
    ‘沖陽倒懸,亂星動搖!’
    沖陽轄星寶盤!
    這道屢立奇功的禮器赫然光明,四點金燦燦的光分離,擋在他身邊,李曦明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這寶盤挪移的乃是現(xiàn)世位置,反而無懼太虛封鎖!
    ‘沖陽轄星寶盤…’
    這道光明現(xiàn)身的同時,太虛中壓陣的慶濯面上立刻有了一瞬的異色。
    ‘果然取出來了,是湖上真有本事、早早根除,還是李周巍硬扛著?’
    可前方慶濟方并未想那么多,只是皺眉,稍稍一頓,眼前的太虛中已亮起一點金色。
    一把金氣沖天的靈劍!
    慶濟方并不畏懼,而是冷笑一聲:
    “早知你在!”
    濃烈的灰氣凝聚于他二指之間,竟然如同探囊取物般夾住了這柄靈劍,任憑劍身爆出尖銳的嗡鳴聲,始終無法掙脫!
    ‘若是程郇之在此,我自然要吐一吐血,可你?無名之輩,也敢擋在我的面前!’
    此劍的主人正是程久問!
    慶濟方脾性惡劣是一回事,可作為慶家嫡系,他的神通本領(lǐng)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兩指就將這位劍門真人的靈劍夾??!
    可程久問靜靜地看著他,身后的三道神通一下明亮,慶濟方立刻松開雙指,手中的圓珠跳起,將這位真人鎮(zhèn)壓住,眼神依舊不屑,掐指念訣:
    “炁敕玄山,無所不鎮(zhèn)!”
    隨著他的話語響動,天空中的那枚圓珠赫然變化,那里的灰氣風云滾動,如同旋轉(zhuǎn)吹拂的暴風,將天空中的所有金氣一卷而空,甚至不斷搶奪著程久問手中的靈劍,試圖將之收入靈寶之中!
    程久問手里的靈劍其實并不算差,可他終究沒有劍意,在如此神通法力之下,頗有些搖搖欲墜的模樣,更糟糕的是,身后的太虛赫然震動,一修士持雙锏而出,帶著濃郁的紫光,便往他后腦砸去!
    上官彌!
    這位真人雖然神通不高,卻是一驍勇戰(zhàn)將,天上又有長懷無上靈寶干擾,程久問沉默一滯,立刻摸上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