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當?shù)谝豢|的晨曦透過門窗的縫隙,屋子里準時響起女嬰的啼哭聲。
    陳北快速起身,看著同樣驚醒的寧采薇,和兩人中間餓的直哭的女嬰,一時間恍如隔世。
    這日子,過的有些……不真實!
    前段日子,還在和狄人廝殺,怎么現(xiàn)在就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了。
    “夫君?!?
    寧采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臉色帶著微微的紅。
    “不好意思吵醒夫君了,我抱出去喂?!?
    “再說這話,我可真要生氣了?!?
    “我抱出去讓奶娘喂,你多休息!”陳北故意板著臉。
    寧采薇很好,只是太好了。以至于男尊女卑在她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陳北想改變,盡是徒勞。
    抱起襁褓里還在哭個不停的女嬰,陳北幫寧采薇掖好被子,再叮囑兩聲,便推開門,掀起簾子走了出去。
    寧蒹葭帶著奶娘在門外早已等候多時,出來時寧蒹葭還不忘嘮叨陳北幾句,怎么這么慢!
    陳北懶得跟她計較,去洗了把臉,往堡外走去。
    堡外,日子如火如荼,脫了破衣爛衫的民夫都換上一身新衣裳,在河對岸周霸的帶領(lǐng)下,進行日常訓(xùn)練。
    偶爾有年輕的姑娘成群,抱著木盆蹲在河邊浣洗衣物。
    若是看上了哪個精壯漢子,便會紅著臉,互相推搡打趣。
    隨著日頭高升,一車車打造好的兵器從堡里運出來,一車車釀好的酒也從堡里運出來,日子,重新回到正軌。
    看著這一切,陳北長長舒了一口氣。
    只是沒過去多久,一隊騎兵急匆匆地往這邊趕來。
    到近處陳北才發(fā)現(xiàn),盡是白發(fā)蒼蒼的垂暮老兵。
    領(lǐng)頭的陳北還見過,長公主還在涼州時,他時常跟在長公主身邊,似是老卒營的校尉,姓顧。
    陳北主動迎上前,“見過顧校尉!”
    顧大山翻身下馬,望著幾眼掛在堡門前,已經(jīng)風(fēng)干的兩具人頭,嘆了一聲。
    陳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問道:“怎么了?”
    “長公主殿下專程從太安城來信,要我親自過來告訴小堡長你,不久后若是有人來取人頭,小堡長千萬不要阻撓?!?
    “太安城的人來???”陳北問道。
    顧大山點點頭。
    湯為民死便死了,沒人會在意,也沒人會替他申冤,上頭很快就會再派一個新縣令過來上任。
    可崔元亨身份不一般,太安城的崔氏,聽說幾次上朝告狀,若非長公主據(jù)理力爭,護國公在旁也說了幾句好話,怕是官兵就要來鐵城拿人!
    崔元亨的人頭,陳家堡留不住,必須還回去,崔氏要厚葬!
    “我原本也沒想留著過年,有人來取,便取去!”
    現(xiàn)在每日進出,看崔元亨的人頭,陳北只覺晦氣。
    前幾日還想著尋個機會扔了,要不然就喂野狗,這下好了,有人專程來取,省的他費力氣了。
    “還有一事?!鳖櫞笊降馈?
    “何事?”
    頓了頓,顧大山道:“請小堡長準備一下,隨時準備進京?!?
    “去太安城?”
    陳北眉頭一皺,“去那里作甚?難道崔氏還要把我請進京殺不可。”
    他殺了崔元亨,崔氏不會善罷甘休,只是陳北沒想到的是,崔氏要這么光明正大殺他。
    顧大山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有長公主和護國公護著,崔氏找不了小堡長的大麻煩,要小堡長進京,是因為登城的事?!?
    “朝堂上那位奸相,已經(jīng)、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和狄人的議和!”
    說完,顧大山紅了眼睛,身后的幾位老卒,發(fā)須愈發(fā)白了。
    “議和?咱們不是勝了嗎,為何要議和?”
    陳北不解。
    登城糧草被他們盡數(shù)燒毀,涼州境內(nèi)的十幾萬狄人大軍堅持不了幾天。
    大乾只需要派兵逐步收復(fù)領(lǐng)土即可,就算是定州也能收復(fù)。
    顧大山滿腔怒火,最后都化作一聲長嘆,“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
    “我只知道,韓保全給狄人送去了糧草,狄人都退到了涼州以外,已經(jīng)派了使臣,進京議和!”
    “狄人的使臣,指名點姓要打登城的人進京,甘州的李-->>榮,已經(jīng)在進京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