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染離開御書房時,迎面碰見了裴玉珠。
他拱手道:“姑姑。”
“好久不見,墨染都長這么高了?!迸嵊裰樯舷麓蛄克凵翊葠?,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鋒芒,“好孩子,這么多年,你受苦了?!?
裴墨染的眼底閃過驚愕。
他不確定裴玉珠指的是十年的西北羈旅,還是他的身世之謎。
倘若是后者,她實在深不可測。
“呵,怎么這副表情?”裴玉珠寵溺地輕拍他的肩膀,一副長輩的姿態(tài),“都是太子了,還是這么藏不住事,這可不行?!?
裴墨染的心咯噔一響。
這個女人真是令人厭惡!
“姑姑是來見父皇的?父皇就在里面,本宮先走了?!彼染妥摺?
“慢著!”裴玉珠的語氣嚴(yán)肅了幾分,“你袖間有一股子藥味,莫不是皇上……病了?”
裴墨染沉默了片刻,他道:“姑姑怎敢妄議圣上?”
“行了,你走吧,我知道答案了?!迸嵊裰椴荒蜔┑財[擺手。
裴墨染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他總算明白父皇當(dāng)年為何忌憚裴玉珠了。
這個女人傲慢自大,卻又心細如塵,慧極近妖,實在讓人無法掌控!
……
裴玉珠被召進御書房。
皇上看到她,露出經(jīng)年不見,久違的笑,“赤陽王不在了,皇姐是朕在這世上最后的親人了。日后皇姐就好生在京城養(yǎng)老吧。”
“皇上怎么突然這么膩歪?人老了,就喜歡憶往昔?!迸嵊裰榇蛉?。
“咳咳咳……”皇上扶著胸口,猛咳不止。
裴玉珠先是一愣,隨后的眼中露出掌握一切的了然。
她關(guān)切道:“皇上可還好?方才墨染都跟我說了,是什么???”
皇上微微一怔。
這是想套他的話。
他欲蓋彌彰的擺擺手,“風(fēng)寒罷了。”
“咱們年紀(jì)不小了,要多注重保養(yǎng)啊?;噬先绽砣f機,也要顧及身子。”裴玉珠順著他說道。
皇上頷首,他的眸色渾濁,似乎看到了以前的景象,“是啊,朕老了。朕還記得,幼時皇姐常常背著朕爬樹,皇姐身手敏捷,比許多皇兄爬的還要高。母后總會訓(xùn)斥你……”
“還有一年,朕因為貪玩,課業(yè)沒寫,母后要打朕手板。也是皇姐護在朕身前,對母后說要打先打你。這些事,朕最近時常想起……”
裴玉珠打了個哈欠,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滿是算計。
只有暮年之人才會嘮叨不停,回憶往昔。
皇上的病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思及此,裴玉珠眼中光彩乍現(xiàn)。
許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難怪皇上方才如此反常,在宴席上險些落淚。
莫不是病入膏肓了?
……
云清婳回玄音閣不久,裴墨染便跟著回來了。
他從身后一把抱住云清婳,“怎么不等我?還在為了裴玉珠生我的氣?”
“怎會?都過去多少天了?我還以為夫君要跟皇上在御書房待許久呢?!痹魄鍕O轉(zhuǎn)過身,捧著他的臉。
他松了口氣,他撒嬌道:“蠻蠻,我方才碰見裴玉珠了,那女人著實討厭,你日后見她一定要繞道走?!?
云清婳不明白為何裴墨染總讓她避著裴玉珠,但他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