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偏遠鄉(xiāng)下,苦寒冬末。
盈盈雪色鋪滿了鄉(xiāng)間小道,高懸在天上的金日給冬日帶來了絲暖意,卻融不化空氣里卷著的涼氣。
軍綠色的吉普車早早停在了許家院外,惹來不少非議。
“喲!汽車!又是來接許知青的吧?”
“有個當官的爹可真不錯,還想著把她弄回城里去,這要是我女兒被人在鄉(xiāng)下搞大肚子還生個丫頭,我指定讓她找根繩吊死別丟人了!”
“可不是嘛!身為知青還恬不知恥的去勾搭男人,還把老岳家唯一的男丁給克死了,活該母女倆都被趕出門!”
一道道尖利的聲音鉆入許妍的耳中,仿佛要刺穿她的耳膜。
原本在議論著的長舌婦看到這背著柴火的奶娃娃,瞬間止住了聲,半晌才悻悻的笑了起來。
“喲,妍妍又出來撿柴火???”
“你可別怪嬸子們多話,這不是看你姥爺來了才說兩句嗎?不過你姥爺可真夠狠心的,非要你媽丟了你跟他回城,要不然你就是小姐命了,哪還用在這撿樹枝了!”
聽著這和上一世無差的對話,許妍被凍得通紅的小臉終于抬了起來。
她今年才四歲半,因為遺傳母親的基因生的也漂亮可愛,眉眼一彎,笑的極甜。
“張嬸子,我媽就我一個女兒,這么冷的天,我當然心疼她,幫她出來撿柴火,不像你們家有福氣,兒媳都不用干活!”
“巧嬸,我聽人說燕兒姐姐又吹了門婚事,不過你放寬心,總會有人看上她的?!?
“哦對了?!痹S妍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徐奶奶,你家孫子不是打跑了倆媳婦還沒著落嗎?正巧跟巧嬸家結個親,門當戶對多喜慶!”
這一通輸出下來,在場的三人無不黑了臉。
可偏偏許妍像是毫無察覺,乖巧的揮手進了破舊的小院。
在她轉身瞬間,稚嫩的臉上笑意全無。
上輩子這幫人用話挑唆她到屋里大吵大鬧,迫使她媽和娘家決裂。
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再這么傻,任人擺布了。
沒錯。
許妍重生了。
明明之前她還在物資中轉站聽下屬匯報工作,下秒就遇到了爆炸事故,當場身亡。
再睜眼,她就躺在雪地里了。
這年是一九七五年,許妍剛滿四歲半,和親媽許珊珊被趕出老岳家有快三年。
當初許珊珊放棄書記千金的身份,從縣城到盤山村來當知青,被老岳家的小兒子岳建國,也就是她的渣爹騙大了肚子。
在當時的舊農(nóng)村不講究扯結婚證,兩人硬是就這么湊合著擺了酒席做夫妻,消息傳回城里時,氣的許家斷絕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