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瑯,你回來了?!?
花廳里,宴知秋看到女兒,立馬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上看下看,滿面擔(dān)憂,“之前我就說不讓你去了,你又沒有做錯事,憑什么要去禮佛清洗什么罪孽,你看你,現(xiàn)在都瘦”
看著臉色白里透紅,身形豐潤的宴明瑯,宴知秋還真說不出來她瘦了這種話。
“娘,你放心,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開了?!毖缑鳜樛熘缰锏母觳?,撒嬌著道:“倒是你,我去禮佛都沒瘦,你怎么憔悴了這么多?還有,你來周家做什么?”
宴知秋身形一僵,掩飾性的道:“辦婚事哪有不累的。你去禮佛了,這些事可不得由我和周夫人商量著來?!?
宴明瑯心里一酸,前世她沉浸在失貞的屈辱里,周成益上門求親,對她宛如一根救命稻草,她不管不顧的抓住這根稻草,哪里看得到她娘為了她的婚事受了多少委屈,廢了多少力。
像周夫人這樣把她娘晾著干等的事情,發(fā)生過應(yīng)該不止一回吧。
“娘,我們先回去,婚事改天再來商量也行?!毖缑鳜標查g更改了原本的計劃,報仇重要,她娘比報仇更重要。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們二位把我周家當是瓦舍還是客棧?”
正在此時,一道尖銳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周夫人緩步步入花廳,看向宴明瑯的眼神,和那門房如出一轍。
還別說,挺有夫妻相。
宴明瑯忍不住噗嗤一笑,“周伯母說笑了,瓦舍客棧若是像周家這樣晾著客人,早就關(guān)門大吉了,哪還開的起來?”
周夫人眉頭倒豎,“尖嘴薄舌,居然敢這么對長輩說話。這樣的媳婦,我們周家要不起!”
宴知秋頓時慌了,連忙道:“明瑯,還不快向周伯母道歉。”
緊接著又對周夫人道:“親家,之前您說明面只陪三十抬嫁妝,我同意,剩下的九十抬都從暗處先送到周家來。只是朱雀街的那處宅子,是我給明瑯攢的壓箱底,實在不能把房契改成周成益的名字?!?
時年風(fēng)俗,出嫁女的嫁妝就代表著她的臉面,嫁妝越多,嫁到夫家也就越有底氣。
周夫人實收一百二十抬嫁妝,明面上卻只讓宴家送過來三十抬。這是實惠收了,卻不肯認賬,踩了宴明瑯的臉。
只為了彰顯出周家清高自守,不貪圖錢財?shù)奶撁?
“明瑯以后就是我們周家的人,那宅子她以后也要住,寫誰的名字不都一樣?”周夫人喝了一口剛上的茶,自矜的道:“我們家成益就不同了,他可是要考科舉當狀元的人,如果成親后還住著別人的宅子,說出去多讓同窗笑話?!?
“喲,伯母這話說的。”宴明瑯柔柔一笑,“他周成益沒本事自己買宅子,指使著老娘通過婚事從未婚妻子那里謀奪宅子,說出去就不讓同窗笑話啦?”
周成益這人,最喜歡隱藏在別人身后,指使著別人為他沖鋒陷陣,臟事爛事做盡,自己卻清清白白的得了好處。
前世她被迷了眼,成了周成益手里一把對外的刀,為他手上沾滿血腥,卻還覺得周成益千般好萬般好,哪怕納妾生子,也是被他娘逼的。
現(xiàn)在回頭看,他娘也是這樣一把刀,只不過對著的是她宴明瑯。
“宴明瑯,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周夫人氣的直哆嗦,羞惱的指著宴明瑯,“我家成益對你還不夠好?你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么東西!憑你現(xiàn)在的名聲,我兒肯娶你,是他行善積德。要是他不娶你,你這輩子只能嫁給那些下九流的混混潑皮?!?
“那就不嫁了唄?!毖缑鳜樞σ饕鞯溃骸拔夷锸翘笥H封的郡主,養(yǎng)我一輩子都沒問題。自己家里住著,難道不比嫁過來伺候你強?”
周夫人慌了一瞬,很快恢復(fù)成一副有持無恐的模樣,冷笑著道:“那你就別嫁啊。別耍什么以退為進的把戲,對我沒用。你要搞清楚,現(xiàn)在是你沒人愿意娶,而不是我家成益沒人愿意嫁。你若是明白過來了,現(xiàn)在就跪下來給我認錯,什么時候我消氣了,什么時候你才能起來?!?
宴明瑯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直接拉上她娘,頭也不回的朝門口走去。
周夫人終于慌了神,“宴明瑯,你發(fā)什么瘋,婚事都已經(jīng)定下了,哪能說不嫁就不嫁?宅子的事好說,不改成益的名字也行你給我回來,五十抬,大婚那天,陪嫁五十抬嫁妝過來總行了吧!”
宴明瑯終于站住了腳步,她回首看向周夫人,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原來伯母這么想我嫁過來啊。我也不是不能嫁,但是我嫁過來,嫁妝明里暗里,都只有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