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磨磨嘰嘰做什么呢?要撞上啦!”
身后傳來小鼻涕的呼喊聲,他正伙同兄弟,推著架滿演戲器械的板車,緊跟在陸羽身后,陸羽腳步遲滯,他幾人跟在后頭格外難受,便出聲催促。
“催什么催,小心我揍你!”
一看到那催命鬼嘴臉,陸羽沒來由起了火氣,若非這小鼻涕上午催個(gè)不停,自己該能細(xì)細(xì)思索清楚,將那冊(cè)子打開看上兩眼的。
“嘿嘿,老大怎這般惱火,今日掙了這么多銀子,你咋還不開心?”小鼻涕拋下板車,小跑著湊上來,他挨罵慣了的,越罵越是嬉皮笑臉。
“去去,一邊去,將你那鼻涕擦干凈!”陸羽嘆了口氣,指著他鼻端笑罵道。
小鼻涕倒也灑脫,小手一抹,便將鼻涕抹得滿臉都是,如此均勻分布,倒也算擦干凈了。
“咦,前面在做什么,怎那么多官差?”
正擦著鼻子,他又忽地指向前方,眉頭蹙了起來。
小鼻涕手指的方向,確有幾個(gè)差役正手持畫像,盯著路人,挨個(gè)觀望。
說話間,小鼻涕的腳步已放緩下來,不由自主藏到陸羽身后。
乞丐出身,受盡了官差欺壓,他對(duì)這些差役自然有所畏懼。
陸羽將他從身后揪出來,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怕個(gè)什么,那多半是在追查案犯的。咱又沒犯事,何必慌張?”
為了安撫他,陸羽將腰板挺直,大搖大擺朝前走去。
果如他所料,官差們只是挨個(gè)尋路人比對(duì),若不對(duì)板,便也放人過去,倒未有出格舉動(dòng)。
“瞧,不是來勒索你財(cái)物的?!标懹鹦χ矒嵝”翘椋I(lǐng)著一眾小弟走到近處。
那些差役朝陸羽這邊望了兩眼,目光掃過小鼻涕一眾小屁孩,在幾個(gè)稍年長(zhǎng)些的手下臉上稍停了停,而后舉著畫像,略略比了一比。
那畫像中人物,明顯是個(gè)中年人,與陸羽一眾極不相符,是以差役不過走流程般掃了幾眼,便揮手放行。
“略略略……還以為有啥事哩!”
走遠(yuǎn)了些,小鼻涕膽氣壯了起來,朝身后差役們吐了吐舌頭,輕調(diào)笑了兩句,然后比著大拇指,朝陸羽贊嘆著道:“老大,還是你膽氣最足,方才那差役看你的時(shí)候,你腰板挺得最直!”
只可惜,他的贊嘆未能得到回應(yīng),而他口中“膽氣最足”的陸羽,這會(huì)兒瞠目結(jié)舌,全然一副驚慌嘴臉,完全失了老大風(fēng)范。
倒不怪陸羽如此震驚,實(shí)在方才那一瞬間的際遇,太出人意料。
剛剛經(jīng)過差役時(shí),見其拿著畫像比對(duì),陸羽也隨意瞄了一眼。
這一望之下,他駭然發(fā)現(xiàn),畫像中的“要犯”,竟格外眼熟。
四旬左右年歲,身材纖瘦,目光銳利有神……
更顯眼的是,此人兩鬢無發(fā),披袈戴帽,一副僧侶扮相。
正是昨晚被陸羽救下,今早又不辭而別的道衍和尚。
姚廣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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