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鳳儀宮,皇后正在插一瓶新折的芍藥,金剪子"咔嚓"剪斷多余枝葉時,沈知楠恰好跨進殿門。
"知楠來了?"皇后回頭,將剪子放在一旁,"坐。"
沈知楠行禮道:“見過母后?!毙卸Y的姿勢依舊無可挑剔,連低頭時鬢角垂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苫屎筮€是看見了她扶案起身時,指節(jié)泛出的青白。
"知楠.......你怪母后嗎?"皇后執(zhí)起她的手,輕嘆道
沈知楠垂眸,一時無以對。
皇后拍著她的手道:“珩兒不懂憐香惜玉,委屈你了。”沈知楠抿了抿唇:“母后重了,是兒媳無能,沒能討王爺歡心。”
沈知楠突然跪下來。
青磚的涼意透過裙裾,膝蓋疼得發(fā)顫,卻比不過心口的窒悶。
"兒媳...有一事相求。"
皇后有些心疼,忙讓人拉起她,卻被她拒絕。
"請母后..."她額頭抵在交疊的手背上,"別再賜藥了。"
殿門突然被暴力推開,撞在鎏金屏風上發(fā)出轟然巨響。蕭珩帶著一身晨露的寒氣闖進來,蟒紋錦袍下擺沾著零星花瓣——顯然是從御花園徑直過來的。看著沈知楠跪在地上,不知為何心中一陣憋悶。
沈知楠沒有抬頭。她盯著地面上自己搖晃的倒影,看著那道影子被蕭珩的身影整個籠罩。他身上的松木香混著昨夜情動的氣息撲面而來。
"母后若是無事,"蕭珩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可自行找些事做。"他目光掃過沈知楠脖頸間自己留下的咬痕,喉結滾動了一下,"還請不要干涉兒臣的私事。"
說著不顧皇后難看的臉色。
俯身拽起她的手腕離開。沈知楠被他扯得踉蹌起身,眼前一陣發(fā)黑——昨夜被鐵鉗般扣住的手腕已經泛出駭人的青紫,此刻又被施加力道,疼得她指尖發(fā)麻。
蕭珩走得又兇又急,沈知楠幾乎是小跑著才能跟上。穿過回廊時,她眼前開始浮現黑點,那些雕梁畫棟在視線里扭曲成斑斕的色塊。身上的傷處火辣辣地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在邁過第三道門檻時,沈知楠終于踉蹌著向前栽去。天旋地轉間,她落入一個帶著松木香的懷抱——那個昨夜擁抱過她的胸膛。
"多謝王爺。"她立刻掙脫,強撐著行禮。這個動作扯到身上的傷,冷汗瞬間浸透中衣。
蕭珩盯著她慘白的唇色。昨夜這雙唇被咬破的地方又滲出血絲,像雪地里落了一瓣梅。他突然想起情動時,這女人在他身下疼得發(fā)抖卻不肯出聲的模樣,那股莫名的煩躁又涌上心頭。
"沈知楠,"他咬牙道,"你當真是好教養(yǎng)。"說著轉身甩袖離去。
看著那個決絕的身影,她眨了眨模糊的視線,突然一陣天旋地轉。
十步開外的蕭珩聽到身后悶響時,他下意識回頭,瞳孔驟然緊縮——方才還站得筆直的沈知楠,此刻像折斷的玉簪般倒在階前,素白裙裾在青磚上鋪開。
他箭步沖回,抱起沈知楠的瞬間才發(fā)現她輕得駭人。那總是挺得筆直的脊背,此刻在他臂彎里柔軟得不可思議,領口散開處露出更多昨夜留下的紅痕。
"傳太醫(yī)!"蕭珩對聞聲趕來的宮人厲喝,自己卻已抱著人疾步往宮門外走。懷中人滾燙的額頭貼在他頸側,呼出的氣息卻微弱得似有若無。他看著她唇上凝結的血痂,和袖口遮掩下那些淤傷——都是他昨夜留下的。
室內彌漫著苦澀的藥香,蕭珩背手立在雕花窗欞前,看著太醫(yī)蒼老的手指搭在沈知楠纖細的腕間。那截露出的手腕白得近乎透明,上面還殘留著他昨日粗暴攥出的淤青。
"如何?"
蕭珩的聲音比想象中沙啞。他盯著老太醫(yī)皺起的眉頭,老太醫(yī)收回手,胡須抖了抖:"王爺無需擔心,王妃只是受了些風寒,并無大礙,再者就是王妃脾胃虛弱,平時需清淡調養(yǎng)。"
窗外的海棠枝突然啪地打在窗紙上,蕭珩盯著榻上人泛著不正常潮紅的臉頰,聲音沉了下來:"只有這些?"
老太醫(yī)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偷眼瞥了瞥王爺陰沉的面色,終于硬著頭皮道:"王妃之所以會暈倒,實在是王妃......"他干咳一聲,"王爺行房時該多顧慮王妃一些。"
室內霎時靜得可怕。熏香爐里一縷青煙直直向上,在觸及房梁前突然散開。
蕭珩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想起昨夜沈知楠在他身下顫抖的模樣。
老太醫(yī)逃也似地退出去開藥,臨走時還不忘帶上門。吱呀一聲響后,屋內只剩更漏滴答。
蕭珩緩步走到床前,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因圣旨成為他妻子的女子。她眼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唇上還留著傷口。被角滑落處露出鎖骨上一片淤紫,那是他昨夜發(fā)泄般啃咬的痕跡。
"......疼......"
沈知楠在昏迷中無意識地呢喃,身子微微蜷縮。蕭珩鬼使神差地伸手,卻在即將觸及她臉頰時猛地僵住——
"王爺,藥熬好了。"侍女在門外輕聲稟報。
蕭珩收回手,仿佛被那發(fā)絲的溫度灼傷。他轉身時瞥見銅鏡中自己的倒影——那個素來冷靜的自己,此刻眼中竟翻涌著難以名狀的情緒。
"好好照顧王妃。&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