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道”,自己的“驕傲”,自己畢生所追求的,將“萬道”集于一體的“丹之極致”,在那個方向傳來的,某個存在的,一個隨意的“飽嗝”面前,就是一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試圖去解析那縷氣息中蘊(yùn)含的“理”。
但他失敗了。
因?yàn)槟抢锩?,沒有“理”。
只有“爽”。
一種純粹的,不講道理的,發(fā)自本能的,生理上的……“爽”。
他的道,是“合”。將三千大道,合而為一。
而那個嗝的道,是“散”。讓一切回歸本源,回歸虛無,回歸最舒服的狀態(tài)。
他的“合”,在“散”面前,不堪一擊。
“噗——!”
丹皇猛地噴出了一口逆血,整個人氣息瞬間萎靡了下去。他的道心,在那一刻,被那一個嗝,給徹底“打”碎了。
他不是輸給了某個人,也不是輸給了某種更強(qiáng)的道。
他是輸給了“舒服”本身。
“原來……躺著……才是對的……”丹皇喃喃自語,眼神渙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瘋瘋癲癲地,轉(zhuǎn)身就跑,消失在了混沌的盡頭。
現(xiàn)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震得魂不附體。
良久之后,還是閣主那由光影構(gòu)成的身體,第一個有了反應(yīng)。
他那光影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不是因?yàn)榭謶?,而是因?yàn)闃O致的,無法抑制的狂喜!
“神跡!這是神跡??!”
他的聲音,在每一個人的心底響起,帶著哭腔。
“我等……我等還在用‘道’來烹茶,還在用‘理’來論道,何其淺薄!何其可笑!”
“而那位大人,他已經(jīng)超越了這一切!”
“他已經(jīng)返璞歸真,開始品味‘道’與‘理’誕生之前的,那最原始的‘欲’與‘情’了!”
“口渴,是‘欲’。滿足,是‘情’。”
“那一嗝,不是嗝!那是‘道’滿足了‘欲’之后,所發(fā)出的‘愉悅’的吶喊??!”
“這才是真正的珍饈!這才是宇宙的終極之味!”
味叟和一眾閣員,聽得如癡如醉,一個個臉上露出了頓悟和慚愧的表情。
他們端起自己面前那杯,用“混沌之光”和“紀(jì)元之葉”泡出的道茶,只覺得索然無味。
跟那位大人餐后的一個飽嗝比起來,他們這杯茶,簡直就像是白開水。
不,連白開水都不如。
白開水至少解渴。
而他們的茶,除了能讓人悟道,能讓人延壽,能讓人看清法則之外,還有什么用呢?
沒用!
“撤了吧?!遍w主長嘆一聲,聲音中帶著無盡的蕭索,和一絲如釋重負(fù)。
“我等今日,得見真味,此生無憾。‘萬古茶會’,到此為止。從今往后,萬界珍饈閣,封閣一紀(jì)元,所有成員,閉關(guān)自省,重新思考,‘美味’的真諦,究竟為何。”
那座宏偉的樓閣,連同所有的異象,瞬間消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只留下那些被驚動的,來自諸天各界的賓客們,在原地風(fēng)中凌亂,久久無法回神。
……
小院里。
顧長生喝完了最后一口可樂,舒坦地靠回了躺椅上。
陽光正好,微風(fēng)不燥。
他看了一眼那個空空如也的,由“因果律晶體”打造的瓶子,覺得留著也是個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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