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這船……怕是修不好了?!?
小胖子跪在一堆焦黑的廢鐵前,聲音里帶著哭腔。
吞天舟現(xiàn)在的模樣,比剛從亂葬崗刨出來的棺材板好不到哪去。
龍骨斷成了三截,像被嚼爛的甘蔗渣;動力爐早就在剛才的撞擊中炸成了碎片,只剩下一個冒著黑煙的窟窿;至于那用來防御的黑骨裝甲,現(xiàn)在全成了地上的碎渣子。
這就是一堆垃圾。
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沒法讓這就地起飛。
“修不好?”
林寒站在祭壇邊緣,手里捏著一塊從地上撿起的斷劍碎片。
剛渡過雷劫的身體還在微微發(fā)燙,皮膚表面流轉著一層暗金色的光澤。
那顆剛剛凝結的魔丹在丹田內緩緩旋轉,每一次轉動,都會發(fā)出一陣沉悶的低鳴,像是一頭在深淵底部打鼾的巨獸。
他抬起頭,看著這片插滿了殘兵斷刃的地下荒原。
這里是劍冢。
埋葬了上古時代無數(shù)神兵利器的墳墓。
雖然這些兵器早已失去了靈性,變成了廢鐵,但它們材質本身的堅硬與鋒銳,卻在歲月的侵蝕下沉淀了下來。
“小胖子。”
林寒隨手將那塊碎片扔進嘴里,“嘎嘣”一聲嚼碎。
“誰說我們要修舊的?”
他邁步走下祭壇,腳下的靴底踩在碎骨上,發(fā)出清脆的爆裂聲。
“既然壞了,那就換個新的?!?
林寒走到那艘破爛不堪的飛舟旁,伸出右手,按在了那截斷裂的龍骨上。
“起?!?
一聲低喝。
丹田內的魔丹猛地一震,一股漆黑如墨的魔氣順著手臂涌出,瞬間包裹了整艘飛舟殘骸。
緊接著,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些堅硬的黑骨、斷裂的鐵板,在魔氣的侵蝕下竟然開始軟化、蠕動,像是一灘被高溫融化的蠟油。
“這……這是……”小胖子瞪大了眼睛,嚇得連滾帶爬地退后好幾步。
“還不夠。”
林寒看都沒看他一眼,猛地轉過身,對著那片廣袤無垠的劍?;脑?,張開了雙臂。
“吞天?熔爐!”
轟――!
以林寒為中心,一股恐怖的吸力風暴驟然爆發(fā)。
但這股吸力不再針對靈氣或血肉,而是針對――金屬。
“錚!錚!錚!”
整座劍冢沸騰了。
無數(shù)插在泥土里的斷劍、折戟、殘盾,像是受到了某種不可抗拒的召喚,紛紛拔地而起。
它們在空中匯聚成一條條鋼鐵洪流,帶著刺耳的呼嘯聲,爭先恐后地沖向林寒所在的位置。
這不是煉器。
這是最原始、最暴力的重鑄。
成千上萬把殘兵沖入那團包裹著飛舟的黑霧中。
沒有爐火,魔氣就是最好的熔爐。
金屬在黑霧中崩解、融化,剔除雜質,只留下最精華的鐵母。
暗紅色的鐵水如巖漿般流淌,順著那斷裂的龍骨蔓延,重新塑造出船身的輪廓。
原本的黑骨結構被徹底覆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泛著冷冽寒光的暗灰色金屬裝甲。
船身被拉長,線條變得更加鋒利、猙獰。
原本圓潤的船頭,此刻變成了一把巨大的撞角,像是一柄要把蒼穹刺破的利劍。
小胖子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眼前這神跡般的一幕。
他看到那些銹跡斑斑的廢鐵,在那個男人的意志下,正在變成一頭鋼鐵巨獸。
“動力爐……”
林寒眉頭微皺。
普通的動力核心根本帶不動這艘純金屬打造的怪物。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剛剛吞噬的“歸墟”心臟雖然已經消化,但那股殘留的死寂法則還在。
“那就用這個。”
林寒從懷里摸出幾顆之前收集的筑基期尸核,又將那枚從葉孤城手里搶來的儲物戒捏碎,把里面所有的上品靈石一股腦倒了出來。
“凝!”
他雙手虛抱,魔火升騰。
數(shù)十顆尸核與上千塊靈石在魔火中強行融合,被壓縮成一顆籃球大小、散發(fā)著灰紫色光芒的球體。
這是一顆極其不穩(wěn)定的“炸彈”。
但在林寒手里,這就是心臟。
“去!”
他反手一拍,將這顆新的動力核心狠狠按進了飛舟尾部的凹槽里。
“嗡――??!”
一聲低沉而暴虐的轟鳴聲響起。
整艘新生的飛舟猛地一顫,船體表面的暗灰色裝甲上,亮起了一道道紫色的紋路,如同血管般搏動。
成了。
這不再是之前的黑骨舟。
這是一艘完全由兵器殘骸鑄造,以魔道法則驅動的戰(zhàn)爭機器。
林寒撤去魔氣,臉色微微有些發(fā)白,但眼中的紅光卻更加熾熱。
他看著這艘長達三十丈,通體猙獰如刺猬的鋼鐵巨艦,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才像樣?!?
“這才配得上‘吞天’二字?!?
他轉頭看向早已傻眼的小胖子。
“還愣著干什么?”
林寒一步跨上甲板,腳下的金屬發(fā)出沉悶的回響。
“上船。”
“咱們該去結賬了。”
……
葬仙淵邊緣。
原本被林寒那一記“隕石墜落”清場的營地,此刻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雖然千幻魔宗的主力撤了,但周圍看熱鬧的修士卻越聚越多。
所有人都盯著那道深不見底的裂縫。
剛才那道劈入深淵的紫色雷劫,還有隨后爆發(fā)出的恐怖吸力,都在昭示著下面發(fā)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那魔頭……死了嗎?”
一名散修壯著膽子問道,手里緊緊攥著法器。
“肯定死了!”旁邊一個正道修士冷哼一聲,“那可是天劫!而且是在那種死氣濃郁的絕地里渡劫,就算是金丹期也得脫層皮,何況他一個剛筑基的小子?”
“可惜了那身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