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太夫人坐在蕭延箏房里,抬眼去看吳媽媽,吳媽媽就點點頭回道:“是,奴婢瞧著臉色可不好看!”
太夫人就冷冷一笑:“不好看又如何我答應(yīng)析華,是覺得六小姐不錯,她竟是不聲不響自己定了八小姐,如今侯府正是多事之秋,八小姐那么個小人怎么能陪著延亦去扛起侯府這龐大的家業(yè)!”
吳媽媽就贊同的點點頭,她也覺得佟府實在太得寸進(jìn)尺了,想了想她又道:“太夫人和佟大太太做親家九年,又和已故二夫人相處九年,奴婢對她們母女也了解甚多,以奴婢看,佟大太太既然把話說出了口,又先斬后奏的先定了六小姐的親事,想必不會輕易妥協(xié)!”
佟大太太她不敢說了解,可是二夫人她卻清楚的很,那一身的心眼和手段,不是和佟大太太學(xué)的,又是來自哪里?!
“不會妥協(xié)?”太夫人就笑了笑:“那便讓她去鬧!”她倒要看看,佟張氏能做出什么事來!
蕭延箏坐在旁邊安靜的聽著,等太夫人說完,她似乎也聽明白了一些,就皺著眉頭和太夫人道:“這么說府里傳的話是真的?娘真的答應(yīng)二嫂,從析秋和八小姐之間選一個做我的新二嫂?”
大太太就微微點頭:“你也大了,知道到也無妨,不過這件事未定也不用聲張!”蕭延箏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眼睛一亮就道:“那么說,娘本是有意析秋的,可是佟家太太卻定了八小姐,所以您今兒才在我這里坐了一上午,就是為了避開佟家太太的?”
“鬼機(jī)靈?!碧蛉撕呛切χ?,忽又沉了臉:“這件事暫時不要和你二哥說,免得他多想!”正說著,蕭延亦自門外走了進(jìn)來:“什么事不讓我知道?”他掀了簾子大步進(jìn)來,太夫人見到他就笑道:“真是說你,你就到了!”
蕭延亦微微笑了起來,又去問太夫人:“娘和二妹妹正在說什么?”太夫人目光一閃沒有急著回答,蕭延箏卻接了話回道:“正說您的親事呢。”
蕭延亦就是臉色微微一變,又看向太夫人,太夫人知道自己兒子向來聰明,事情但凡提了頭,他只要細(xì)想一想就能想到其中原委,太夫人就頓了頓,把大太太剛剛在她房里說的話,轉(zhuǎn)述給蕭延亦聽:“我不想與她爭執(zhí)什么,便借口老五房里有事,就到延箏這里來避一避!”
蕭延亦臉色沉了下來,緊緊皺著眉頭去問太夫人:“可說了六小姐定的哪一個府上?”太夫人就皺著眉頭去想,吳媽媽就笑著道:“說是原山東布政司洪大人府上的嫡子,也不知怎么樣,說是這兩天就定親!”
洪大人?蕭延亦沒有印象,他冷著臉沒有說話,太夫人就想轉(zhuǎn)移話題,問道:“朝中如今怎么樣?”蕭延亦收了心思,去回太夫人的話:“宣同董坤達(dá)回來了,恐怕這些日子不會安生。”
太夫人一驚,就問道:“怎么說?可是為了福建戰(zhàn)事?”蕭延亦點點頭:“有人發(fā)現(xiàn),大哥當(dāng)時走的那條路的路邊,落一柄彎刀,那把刀不是普通的刀,而是二皇子的岳家在福建的一個冶煉廠所治二皇子正為這事去了宮里。”
二皇子的岳家?太夫人臉色驟然變的難看至極,她半傾了身子去問吳媽媽;“我聽說二皇子妃臨盆在即,生了沒有?”吳媽媽就搖著頭回太夫人的話:“應(yīng)是沒有,若不然該有喜報送來才是?!?
太夫人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來,不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三皇子必定會抓住不放了!”看來宣寧侯府又將會被卷入漩渦之中了:“宮里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動靜?”
蕭延亦就微蹙了眉頭,淡淡回道:“皇后娘娘昨晚傳了太醫(yī),說是胸口窒悶,要沐浴吃齋四十九日,為天下百姓祈福!”太夫人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不過是借口罷了,這么些年還從未聽過她信佛!”
蕭延亦沒有說話,如今局勢微妙,如緊繃著的弦,仿佛只要一點輕輕一碰,就會引發(fā)轟然大波,他知道這局勢要動是必然之勢,不過是早或是晚罷了。
太夫人喝了口茶,看著蕭延亦問道:“你辦事我放心,只是有句話我還是要和你說一說?!笔捬右嗾J(rèn)真的點點頭,太夫人就道:“侯府正是休養(yǎng)生息之時,如今又被卷入漩渦之中,你在朝中定要忍得住這一時,斷不可貿(mào)貿(mào)然做出任何決定,你可知道!”
“娘!”蕭延亦回道:“這件事我心中有數(shù),雖福建戰(zhàn)事事關(guān)大哥,我們必須會去查個水落石出,但現(xiàn)今穩(wěn)住家中才是重中之重,兒子明白!”太夫人就放心的點點頭。
這時門外蕭延亦的常隨就隔著簾子道:“侯爺,錢大人來了!”蕭延亦聽著就站了起來對太夫人道:“圣上留了他在宮中,此刻來怕是有要事,我去一去!”太夫人就點頭道:“去吧!”蕭延亦就由吳媽媽掀了簾子出去。
東昌伯錢忠長的胖胖的,看上去比蕭延亦略長了幾歲,一見蕭延亦進(jìn)來就笑著站了起來,對身邊作陪的蕭四郎道:“你二哥這笑容以往便就迷住了萬千女子,如今這勢頭只會越來越猛,看的我好生嫉妒。”
蕭延亦搖搖頭沒有說話,蕭四郎卻捧著茶盅眉梢一挑回道:“我可聽說你昨夜又抬了一位進(jìn)府,這半年已經(jīng)是第三個了吧,該換我們嫉妒你才是”錢忠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正要謙虛一番,蕭四郎卻是話鋒一轉(zhuǎn):“嫉妒你得了嫂夫人那樣大度賢惠的夫人!”
錢忠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就指著蕭四郎和蕭延亦說話:“老四這么多年依舊不改,但凡說話總有一句能戳中你的痛處,讓你連反擊都無力!”
蕭延亦就微微笑著,看著錢忠問道:“你從宮里直接來的?”錢忠收了嬉皮笑臉的樣子,認(rèn)真的道:“皇上將董坤達(dá)查的案宗扔在了二皇子臉上,讓他回去自己看!”蕭延亦和蕭四郎就雙雙眉頭一蹙,這么說皇上是相信了董坤達(dá),開始懷疑二皇子了?
蕭四郎就緩緩撫摸著杯盅沒有說話,蕭延亦和錢忠又說了幾句,錢忠就站了起來:“府里還有事,我先走一步!”蕭延亦沒有留他,送他到門口又讓常隨送出府。
他轉(zhuǎn)回頭,和蕭四郎對面坐在黃花梨木高腳扶手椅上,兩人沉默了半晌,蕭四郎忽然開口道:“你的親事怎么樣了?”蕭延亦一愣,沒想到四弟會問這事,他向來不會關(guān)心這些,他露出錯愕的表情看著蕭四郎,蕭四郎就眉梢微挑道:“聽府里下人們說的。”
原來如此,蕭延亦就答道:“佟大太太和母親生出了分歧,怕是有一番周折!”蕭四郎就皺了皺眉,卻突然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邊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大太太正和姨太太在說話:“你今天就寫信給洪家,讓他們找了媒人來提親,盡快把婚事定下來。”姨太太就驚訝的看著大太太:“姐姐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去侯府與太夫人沒有談成?”
大太太就冷冷笑著道:“說是看中了六丫頭,嫌八丫頭年紀(jì)小!”姨太太就嘆了口氣,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她勸大太太道:“那您有什么打算?”侯府的親事最重要,若太夫人執(zhí)意要娶六丫頭,也不是不可,都是庶出的,六丫頭和八丫頭本質(zhì)上沒有分別。
大太太就目露厲光,握著茶盅道:“這是華兒臨終囑托,她既如此定就必然有她的原因,況且,我也覺得八丫頭比六丫頭合適?!?
“姐姐!”姨太太皺著眉頭道:“您可想過,若是太夫人不退讓呢?前侯爺?shù)乃离m讓侯府有些傷筋動骨,可皇上不還封了他一等忠勇侯,榮威大將軍么,雖只是頭銜并無實權(quán),但足以說明侯府無論如今看著如何,可根基還在,你總不能為了這件事,去得罪了太夫人,最后大家弄的不歡而散,婚事不但成不了,反而變成了仇家,這豈不是得不償失!”若是換做平日姨太太不會和大太太說這樣的話,她心里清楚的很,無論佟府誰嫁過去都與她無關(guān),但前提是,侯府這門好不容易得來的親事決不能丟!
大太太沒有說話,姨太太心里也沒了底,不知道她作何打算,過了半晌大太太終于開了口:“這件事我心中有數(shù),你不要再說了?!币琅f是一意孤行!
姨太太心里就暗暗搖了搖頭!
姨太太當(dāng)日就寫了信由佟慎之借了兵部的郵道回了山東,過了五日后便收到了回信,洪大人果然很高興,當(dāng)即說請了楊夫人做媒,上佟府提親。
春雁小步跑著回知秋院,臉色白的毫無血色,她呼呼喘著氣和析秋道:“小姐那位楊夫人又上門了!”析秋眉頭略蹙,楊夫人?春雁等不及她去想楊夫人是誰,就立刻解釋道:“就是上次府里唱堂會時來的那位楊夫人?!?
析秋微微怔住,佟析和任府定親后,她曾一次聽房媽媽和大太太說話,說起姨太太生了大太太的氣,說得罪了徐大人的上司,山東布政司洪大人而當(dāng)日楊夫人來時,就是為了洪公子和佟析的婚事。
沒想到過了一年,大太太和姨太太竟又重新提起這門親事!
她露出譏誚的笑容來,看來大太太還真是迫不及待?。?
春雁見析秋依舊是冷靜從容的樣子,就拉著她道:“小姐,您快想想辦法,您難道真的讓大太太把您嫁去山東?”析秋略蹙著眉頭,大太太這樣急切,看來那日去侯府和太夫人并沒有談好,所以她才急著把她嫁出去,這樣一來太夫人在佟府的親事上,就沒了選擇?
真是可笑!
析秋抓住春雁的手,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明天一早,你再去一趟普濟(jì)寺,請普寧師太三日后到府里來!”春雁知道,析秋這是有了對策,就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春雁慌忙的下去準(zhǔn)備,析秋就沉默的坐在炕上,忽然門簾子一掀,夏姨娘匆匆走了進(jìn)來,她臉色泛白連走路的姿勢都有些跌跌撞撞,析秋一驚就急忙起身迎了夏姨娘:“姨娘,您怎么了?!”她又朝屋里整理箱籠的司杏喊道:“快倒杯茶來?!?
“姨娘!”析秋將夏姨娘扶坐在炕上,握著她冰涼的手問道:“我去讓大太太給您請大夫來,您可是心絞痛又犯了?”說著她就要起身,夏姨娘一把拉住她,緩了口氣道:“六小姐我沒事!”
析秋回身看著她,接過司杏遞過來的茶喂夏姨娘喝了些,她臉色好看了些許,析秋見她無事才放了心:“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