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鋪就在鎮(zhèn)中學旁邊,小小的門面,門口擺著兩張小桌,已經(jīng)坐了幾個人。老板是個中年女人,看見他們進來,笑著問:“兩位小同志,要兩碗餛飩?”陳陽點點頭:“要兩碗,多放香菜。”傅星愣了一下,轉頭看陳陽——他自己愛吃香菜,陳陽以前不愛放,沒想到記得這么清楚。陳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別過頭去看墻上的菜單,耳尖悄悄紅了。
餛飩很快端上來,白瓷碗里飄著翠綠的香菜,湯面上浮著一層金黃的香油,熱氣騰騰的。傅星拿起勺子,舀了一個餛飩放進嘴里,皮薄餡大,湯里帶著淡淡的蝦米香。他抬頭看陳陽,發(fā)現(xiàn)陳陽正把碗里的香菜挑出來,放在一邊,心里忽然暖了,也拿起勺子,把自己碗里的一部分香菜挑到陳陽碗邊:“你也嘗嘗,挺香的?!?
陳陽看著碗邊的香菜,猶豫了一下,還是夾了一根放進嘴里,雖然有點不習慣,卻沒吐出來,只是點點頭:“還行?!备敌切α耍劬澇闪嗽卵溃裼旰蟪跚绲奶炜?。兩人安靜地吃著餛飩,偶爾抬頭對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們的碗里,把湯面照得暖暖的。
吃完餛飩,陳陽付了錢,兩人走出鋪子。午后的陽光有點曬,傅星抬手遮了遮,陳陽瞥見他手腕上的紅繩,想起上次在書店里扶他的樣子,心里忽然一動,問:“要不要去看看張叔?上次聽李嬸說他最近在整理以前的競賽資料。”傅星眼睛亮了亮:“好啊,正好可以問問他那道電場和磁場的題?!?
張叔家住在鎮(zhèn)子東頭,是座小小的平房,院子里種著幾棵梧桐樹,葉子被雨水洗得發(fā)亮。兩人走到門口,看見張叔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手里拿著一摞舊資料,戴著老花鏡,看得很認真。“張叔?!备敌呛傲艘宦?,張叔抬起頭,看見他們,笑著招手:“你們倆怎么來了?快進來坐?!?
院子里擺著一張小桌,張叔把資料放在桌上,給他們搬了兩個小板凳?!奥犝f你們在準備省賽?”張叔問,陳陽點點頭:“嗯,正在看往屆真題,有幾道題不太明白?!睆埵迥闷鹱郎系馁Y料,翻了翻,找出一本泛黃的冊子:“這是我當年參加競賽時的資料,里面有不少我整理的解題思路,你們拿去看看。”
傅星接過冊子,封面已經(jīng)磨損了,上面寫著“競賽心得”四個字,是張叔的字跡?!爸x謝張叔?!彼÷曊f,心里很感激——張叔對他們總是這么好,把自己珍藏的資料都拿了出來。張叔笑了笑:“你們比我當年有天賦,好好學,肯定能拿個好名次?!彼D了頓,又說:“電場和磁場的復合場問題,關鍵是找受力平衡,把速度分解開,一步步來,別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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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院子里,聽張叔講題,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在他們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張叔講得很仔細,時不時拿起筆在紙上畫示意圖,陳陽和傅星聽得很認真,偶爾提問,張叔都耐心地解答。不知不覺,太陽已經(jīng)偏西了,張叔看了看天色,說:“不早了,你們該回去了,資料你們拿回去看,看完再還給我?!?
兩人謝過張叔,拿著資料走出院子。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并肩走在巷子里,梧桐樹葉在他們頭頂沙沙作響?!皬埵逭婧?。”傅星小聲說,陳陽點點頭:“嗯,咱們得好好利用這些資料,不能辜負他的心意?!备敌堑皖^看了看手里的冊子,封面的字跡有些模糊,卻透著一股認真的勁兒,像張叔這個人一樣。
走到圖書館門口,傅星忽然停下腳步,從藍布包里掏出那本《電磁競賽精析》,翻到其中一頁,遞給陳陽:“你看這道題,和張叔剛才講的復合場題很像,咱們回去再算算?!标愱枩愡^去看,果然,題型幾乎一樣,只是參數(shù)不同?!昂?,明天咱們在圖書館里算?!彼f,目光落在傅星的臉上,夕陽的光把他的臉頰染成了淡淡的橘色,像熟透的杏子。
傅星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心里忽然慌了,趕緊低下頭,小聲說:“那我明天早點來,帶點我媽做的綠豆湯,天熱了,解暑?!标愱桙c點頭:“好,我?guī)c涼白開,再把那道真題抄下來,咱們一起研究?!眱扇苏驹趫D書館門口,說了一會兒話,夕陽漸漸沉了下去,天邊泛起淡淡的粉色。
“我該回去了?!备敌钦f,拿起藍布包,轉身要走,又回頭看了一眼陳陽:“明天見。”陳陽揮揮手:“明天見。”看著傅星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陳陽才轉身往家走,手里拿著張叔給的資料和那本《電磁競賽精析》,心里像被夕陽曬過一樣暖。
回到家,陳陽把資料放在書桌上,小心翼翼地翻開張叔的“競賽心得”,里面的字跡工整,每道題旁邊都標著詳細的思路,還有不少紅筆標注的重點。他翻到復合場那一頁,看著張叔畫的示意圖,想起下午張叔講題的樣子,還有傅星認真聽講的側臉,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
他拿起筆,在草稿紙上抄下那道真題,又想起傅星說要帶綠豆湯,便從抽屜里找出一個干凈的玻璃杯,放在桌角——明天可以用這個杯子裝綠豆湯,傅星應該會喜歡。窗外的夜色漸漸濃了,陳陽打開臺燈,暖黃的燈光灑在紙頁上,他拿起筆,開始演算那道復合場題,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知道,明天又能和傅星一起在圖書館里做題,一起喝綠豆湯,一起研究張叔的資料。這樣的日子,像雨后的陽光,溫暖又明亮;像手中的筆,堅定又執(zhí)著,一點點描繪著他們的未來,也一點點把兩顆心,靠得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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