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正月十六的哈爾濱，凌晨四點的天還浸在濃墨里，鵝毛大雪簌簌落在“松花江大酒店”的玻璃幕墻上，很快積起一層薄白。林晚星剛推開套房的落地窗，寒氣就裹著雪香撲進來，她趕緊縮了縮脖子，卻忍不住盯著樓下的雪景笑——江哲說“哈爾濱的雪最干凈，配你的婚紗正好”，果然沒騙她。

“晚星，快回來！化妝師到了！”陳小梅的聲音從臥室傳來，帶著點雀躍。林晚星轉(zhuǎn)身回去，就看見套房客廳里已經(jīng)擺開了專業(yè)的化妝臺，兩個穿著黑色工裝的化妝師正調(diào)試化妝品，琳瑯滿目的粉底、眼影、口紅擺了滿滿一桌，旁邊還放著幾個貼著“晚星”“萌萌”標(biāo)簽的化妝包。

“林小姐，早上好?！敝骰瘖y師笑著迎上來，手里拿著一本造型冊，“江先生提前跟我們溝通過，說您喜歡簡約清新的風(fēng)格，我們準(zhǔn)備了三個妝造方案，您看看更喜歡哪個？”

林晚星接過冊子，指尖劃過頁面試圖——第一個是低盤發(fā)配珍珠頭飾，第二個是半扎發(fā)垂著碎鉆鏈，第三個是側(cè)編發(fā)綴著桔?；āＫ哪抗馔Ｔ诘谌齻€上，眼眶輕輕發(fā)熱：“就這個吧，桔?；ǖ?。”

江哲記得她所有的喜好，連婚禮妝造都特意囑咐“要加桔?；ā保拖袢ツ暝诔抗鈺昵蠡闀r，他手里那束沾著水珠的桔?；ㄒ粯樱傇诩毠?jié)里藏著溫柔。

化妝師很快開始工作，柔軟的粉底刷在臉上輕輕掃過，遮瑕膏仔細蓋住眼角的細紋，眼影選了淡粉色，像初春的桃花瓣。林晚星閉著眼，聽著身邊的動靜——陳小梅正跟另一個化妝師溝通姐妹團的妝容，“要淡一點，顯氣色就行”；陳萌萌坐在旁邊的化妝椅上，緊張得攥著裙擺，化妝師正笑著跟她聊天緩解情緒；李婷和趙曉雨拿著手機拍照，嘴里念叨著“咱們晚星今天肯定是最美的新娘”。

“林小姐，睜眼看看？”主化妝師的聲音喚醒她。林晚星睜開眼，鏡中的自己像是被施了魔法——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頰透著自然的粉，眼尾用細閃勾勒出溫柔的弧度，唇上涂著豆沙色的口紅，不張揚卻格外顯氣質(zhì)。最驚艷的是發(fā)型，烏黑的頭發(fā)被編成側(cè)麻花辮，發(fā)間綴著白色的桔梗花，垂在肩頭，頭紗輕輕蓋在發(fā)頂，風(fēng)一吹就輕輕晃動。

“哇！晚星姐，你也太好看了吧！”陳萌萌湊過來看，眼睛都亮了，“跟電視劇里的新娘一樣！”

陳小梅也笑著點頭：“確實好看，江哲看到肯定得看呆！”

林晚星摸著發(fā)間的桔?；ǎ睦锱冒l(fā)燙。她想起三年前父母跟她斷絕關(guān)系時說的“你跟江哲不會有好結(jié)果”，可現(xiàn)在，她穿著漂亮的婚紗，被一群真心待她的人圍著，連空氣里都飄著幸福的味道，那些傷人的話，早就成了過眼云煙。

早上五點半，套房門被敲響，是婚禮策劃團隊的工作人員來送禮服。林晚星的婚紗掛在防塵袋里，米白色的緞面襯著精致的蕾絲，領(lǐng)口和裙擺繡著細碎的桔?；ǎ撬?dāng)初跟江哲提過的“簡約又有意義”的款式；陳萌萌的伴娘服是淡藍色的紗裙，裙擺綴著珍珠，靈動又可愛；陳小梅和李婷、趙曉雨的姐妹裙是淺粉色的，面料柔軟，襯得她們膚色格外白皙。

“這婚紗也太好看了吧！”李婷伸手碰了碰婚紗的蕾絲，“江哲也太會選了，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林晚星笑著沒說話——她后來才知道，江哲為了選這套婚紗，特意請假去了三次深圳的婚紗店，還把她朋友圈里點贊過的婚紗款式都存下來，跟設(shè)計師反復(fù)溝通，才定下這版帶著桔?；ù汤C的婚紗。

換好婚紗，主化妝師又幫她調(diào)整了頭紗的位置，還在她的手腕上系了一條銀色的手鏈，鏈墜是小小的“哲”字：“江先生特意讓我們加的，說跟您的戒指配一對?！?

林晚星看著手鏈，又摸了摸無名指上刻著“晚”“哲”的戒指，眼淚差點掉下來。江哲總是這樣，把所有的心意都藏在細節(jié)里，不用刻意說，卻總能讓她滿心感動。

早上六點，窗外的天終于亮了些，雪還在下，卻沒了凌晨的寒意?；槎Y策劃團隊的工作人員來通知“接親的車隊到了”，林晚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手心微微出汗。

“別緊張，有我們呢！”陳小梅握住她的手，“等會兒江哲他們過來，咱們好好‘為難’他一下，讓他知道娶咱們晚星可沒那么容易！”

陳萌萌也跟著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寫滿“堵門問題”的紙：“我跟周明哥打聽好了，這些問題都是江哲哥肯定能答上來的，但咱們就是要讓他多掏紅包！”

正說著，窗外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接著是熱鬧的起哄聲——江哲帶著接親的隊伍到了。策劃團隊的工作人員笑著說：“江先生特意定了六輛黑色的婚車，每輛車都裝飾了白色的桔?；ê头凵臍馇?，特別好看，林小姐要不要去窗邊看看？”

林晚星走到窗邊，撩開頭紗往下看——六輛黑色的婚車整齊地停在酒店門口，車身系著紅色的絲帶，車頭擺著用桔?；ê蜐M天星做成的花束，江哲穿著黑色的西裝，正從第一輛車上下來，身邊跟著他的發(fā)小周明，還有幾個老家的親友，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江哲的聲音混著兄弟們的起哄聲傳進來：“晚星，開門??！我來接你了！”

陳小梅立刻拉著陳萌萌和李婷堵住門：“江哲，想開門可沒那么容易！先回答我們幾個問題，答對了再給紅包，紅包夠了才能進門！”

“沒問題！你盡管問！”江哲的聲音透著底氣，顯然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

“第一個問題，你跟晚星第一次見面是在哪？具體到年月日！”陳小梅故意提高聲音。

“深圳師范大學(xué)！1999年9月1號！”江哲的聲音立刻傳來，“晚星當(dāng)時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背著軍綠色的帆布包，幫隔壁班的女生扛行李箱，我當(dāng)時就覺得這姑娘又瀟灑又能干，心里一下子就記住她了！”

房間里的人都笑了，林晚星也忍不住彎了嘴角——她以為他早忘了那天的細節(jié)，沒想到連她背的包都記得清清楚楚。

“第二個問題，你第一次送晚星的禮物是什么？她當(dāng)時說了什么？”趙曉雨接著問。

“熱奶茶！2000年冬天，晚星在圖書館復(fù)習(xí)考研，手凍得發(fā)紅，我給她買了杯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江哲的聲音毫不猶豫，“她當(dāng)時跟我說‘謝謝學(xué)長，你真好’，笑得特別甜，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那個笑容！”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杯奶茶的味道她早就忘了，可江哲卻連糖度和她說的話都記得，這份用心，比任何貴重的禮物都讓她感動。

“第三個問題，你跟晚星求婚的時候，戒指內(nèi)側(cè)刻了什么字？”陳萌萌怯生生地問，眼睛里滿是期待。

門外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江哲認(rèn)真的聲音：“刻了‘晚’和‘哲’，我想跟她一輩子都不分開?！?

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林晚星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往下掉。主化妝師趕緊遞過紙巾，幫她輕輕擦掉眼淚，還補了點口紅：“林小姐，可不能哭花了妝，江先生看到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