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崩逝,暻順帝哀痛不已,下旨在全國大修寺院,為太后廣祈冥福。
葉緋霜留京守孝三十天后,準(zhǔn)備啟程回北地。
她來向暻順帝辭行。
暻順帝的身子也一直不怎么好,這次太后離世他是真的傷心,沒撐住,病倒了。
葉緋霜來的時候,暻順帝正在喝藥。
“這湯藥真是一碗比一碗苦了。”堂堂帝王和個孩子似的抱怨。
葉緋霜說:“證明皇伯伯馬上就要大好了。人病的時候吃什么都沒味,身子好了,味覺才更靈敏?!?
暻順帝明顯對這話受用,露出笑容。
葉緋霜趁機(jī)討賞。
暻順帝輕哼一聲:“難怪又哄朕,這是打國庫的主意呢?!?
“沒有,您別冤枉我?!比~緋霜反駁,“我打的是您私庫的主意,可不是國庫?!?
暻順帝指著她,對立在一邊的全貴說:“看看,就這個敢和朕這么說話?!?
全貴連忙陪笑。
暻順帝應(yīng)了,聽葉緋霜又道:“我走之前,還想和皇伯伯求個許可?!?
暻順帝:“還有?你又給朕找了什么事?”
“我想去看看六哥?!?
暻順帝沉默了許久,才說:“去吧?!?
從暻順帝的寢宮出來,已是傍晚。
夕陽如鎏金,整個世界籠罩在橙紅色的余暉中,像一個正在燃燒的爐膛。
葉緋霜忽然笑了一聲。
送她出宮的全貴問:“殿下笑什么呢?”
“聽說地獄里有一層叫火山地獄,公公說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會不會就是火山地獄?我們?nèi)际潜蝗舆M(jìn)來吃苦受難的小鬼?!?
全貴嚇了一跳:“哎呦我的殿下,這話不吉利,不興亂說??!這世間好得很,怎么會是地獄呢?”
葉緋霜樂不可支:“我開個玩笑嘛,公公別害怕呀。”
全貴覺得她說這么晦氣的話,應(yīng)當(dāng)是心有愁緒,于是勸道:“殿下在北地若是遇到什么不如意,只管傳信回來,陛下定為您解決。您上頭是九五至尊的天子,沒什么好怕的。”
葉緋霜點(diǎn)頭:“我知道。”
全貴又道:“奴才跟了陛下三十多年了,看得真真的,這些皇子公主里,陛下最疼的就是您了。您提的要求,陛下就沒有不應(yīng)的,您想想是不是?”
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們這些帝王身邊的人膽子肯定大。但全貴覺得,要說膽子大,還得是這位寧昌公主。
前些年,隔三岔五就來討恩典,還都不是小事。
今兒讓她接濟(jì)的那些寒門學(xué)子參加文試,明兒要招女兵進(jìn)京郊大營……
這些哪里是她個女娃娃該管的事,偏偏陛下還都應(yīng)了。
有御史上折子彈劾,斥責(zé)寧昌公主離經(jīng)叛道,折子被陛下打了回去。
陛下還教訓(xùn)那些御史:“丫頭愛玩鬧,你們一個個的和她較什么真?不嫌丟人的?!?
御史們有苦說不出,哪家姑娘能玩鬧到文試和軍營里去?
最讓全貴害怕的,還是葉緋霜跪請帶謝珩的靈柩回北地安葬那次。
那時候風(fēng)聲鶴唳,人人都恨不得離謝家十萬八千里,偏她往刀尖上撞。
可皇上又應(yīng)了。
還有剛才那個請求……
他當(dāng)時出了一背的冷汗,生怕陛下聽到六殿下龍顏大怒,還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