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苦酒踉蹌著走向沙坑,每一步都牽動著體內(nèi)翻滾的劇痛與新傷。
強行沖破封印、激發(fā)皇血形態(tài)、催動極限劍氣,早已將他徹底掏空。
若不是體內(nèi)那枚造化蓮子,此刻他恐怕早已倒下。
絲絲縷縷溫潤如玉、充滿浩瀚生機的青色能量,正從蓮子中源源不斷地流淌而出,如同最精妙的織匠,飛速修復(fù)著他體內(nèi)破裂的經(jīng)脈、臟腑,以及體表那些深淺不一的傷口。
深可見骨的肩傷在青光籠罩下,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彌合,消耗殆盡的力氣也在一點點恢復(fù)。
眼見就要走到奄奄一息的首領(lǐng)面前。
江苦酒卻猛地停住了腳步。
那雙深淵般的猩紅血眸,沒有絲毫猶豫地鎖定了自己丹田的位置。
那里,剩下的半顆造化蓮子正散發(fā)著磅礴的生命能量,滋養(yǎng)著他的殘軀。
一聲壓抑的悶哼。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江苦酒那只染滿自己鮮血的手,竟如同最鋒利的爪子,猛地刺入了自己腹部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血肉被強行撕裂,劇烈的痛苦讓他身體劇烈一顫,臉色瞬間煞白如金紙,冷汗混合著血水從額角滑落。
但他毫不停頓。
那只血淋淋的手,在丹田位置狠狠一挖。
半顆散發(fā)著濃郁青翠光芒、流淌著生命道韻的造化蓮子,被他硬生生從自己體內(nèi)掏了出來。
蓮子離體的瞬間,他周身那原本正在緩緩恢復(fù)的青色光暈驟然暗淡下去,腹部那個被強行撕裂的傷口更是鮮血狂涌。
他竟對自己如此狠絕。
江苦酒看都沒看自己噴涌鮮血的腹部,仿佛那具身體不是自己的。
他的目光,如同磐石般堅定,死死鎖定在沙坑中首領(lǐng)胸前那個觸目驚心的巨大凹陷上。
他一步邁入沙坑,染血的手掌托著那半顆青光流轉(zhuǎn)、蘊含著無盡生機的造化蓮子,毫不猶豫地、精準無比地將其按進了首領(lǐng)胸膛那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巨大傷口之中。
造化蓮子一接觸那殘破的血肉,瞬間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如同投入死潭的活水,磅礴得難以想象的生機能量瞬間包裹住首領(lǐng)殘破的身軀。
蓮子如同有生命般,迅速沉入那可怕的傷口深處,消失不見。
緊接著。
七道截然不同、卻又完美交融的璀璨光柱,猛地從首領(lǐng)胸口的傷處沖天而起。
赤!橙!黃!綠!青!藍!紫!
七色神光,如同天降霓虹,帶著造化萬物、逆轉(zhuǎn)生死的無上偉力。
在這七色神光的籠罩下,奇跡發(fā)生了。
首領(lǐng)胸前那焦黑卷曲的傷口邊緣,焦黑的死肉如同被無形之火焚燒般迅速脫落。
斷裂扭曲的骨骼發(fā)出密集的“噼啪”脆響,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強行復(fù)位、接續(xù)。
粉嫩的新生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滋生、蠕動、交織!深可見骨的傷口,如同被一雙神匠之手飛速縫合、重塑。
那碗口大的恐怖凹陷,正在七色神光的流轉(zhuǎn)下,以令人瞠目的速度……
平復(fù)!彌合!新生!
首領(lǐng)原本微弱到幾乎熄滅的氣息,如同被注入了一股狂暴的生命洪流,開始節(jié)節(jié)攀升。
他口中涌出的血沫迅速停止,劇烈起伏如同破風(fēng)箱的胸膛,也漸漸變得平穩(wěn)有力。
那張因失血和劇痛而灰敗的臉龐,重新染上了一絲血色。
“天……天哪……”那個臉上帶疤的陰鷙修羅戰(zhàn)士,此刻瞪圓了雙眼,如同見了鬼魅一般,連聲音都在顫抖。
他和其他修羅戰(zhàn)士一樣,死死盯著那沖天而起的七色神光和首領(lǐng)胸口飛速愈合的奇跡,大腦一片空白。
以命換命的戰(zhàn)斗,他們見得多了。
但為了救一個剛剛還試圖殺死自己、甚至將自己重創(chuàng)瀕死的敵人,不惜撕裂自身傷口、掏出保命神藥的行為……
這簡直顛覆了他們修羅族根深蒂固的鐵血認知。
這需要怎樣一種近乎瘋狂的決斷與胸懷?
沈淼淼等人亦是心神劇震,看著沙坑中那個為了救人而不顧自身、腹部血流如注卻依舊挺直站立的身影,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
江苦酒站在沙坑邊緣,腹部的傷口因為失去蓮子壓制而再次噴涌鮮血,染紅了他腳下的大片紅沙。
他臉色蒼白如紙,身軀微微搖晃,全靠身后那對巨大骨翼支撐才勉強站立。
但他那雙猩紅的眼眸,卻依舊死死盯著首領(lǐng)胸口的七色神光,看著那致命的傷口一點點消失,看著那瀕死的生命之火重新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