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堇指尖一挑,青瓷酒壺傾瀉出一道淡藍(lán)色的細(xì)流,酒液入杯時(shí)泛起細(xì)密的泡沫。
她將酒杯往青衣三人面前一推,袖口繡的銀線海浪紋在燭光下微微閃動(dòng)。
“別客氣。”她聲音清凌凌的,像檐角融化的雪水,“這小子莽撞慣了,今日若不是你們幫他一把,不然他一個(gè)月的月錢都不夠賠的?!?
說完,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照野在旁撓頭傻笑。
九方堇正要再斟,卻見青衣按住酒壺:“空腹飲酒傷身?!?
說著用公筷夾了塊蜜汁鮑魚放到她碗里,魚肉上的糖色在燭光下泛著金紅的光澤。
九方堇握著空酒杯,挑眉一笑:“我們靈廚師的胃可是鐵打的?!?
話音未落,眼角余光瞥見照野正偷偷摸摸往自己杯里倒酒。
“你才多大?喝什么酒!”
她伸手就要奪,卻被裴硯清用筷子輕輕一擋。
少年笑得像只狐貍:“九姑娘,海邊的孩子哪個(gè)不是泡著酒氣長大的?”
照野趁機(jī)仰頭灌下一整杯,喉結(jié)滾動(dòng)時(shí)濺出幾滴酒液,順著脖頸滑進(jìn)衣領(lǐng)。
他抹著嘴笑:“堇姐姐,我早不是扯著你衣角要糖吃的小娃娃了。”
酒過三巡,桌上已堆滿空碟。青衣講起北境雪原會(huì)發(fā)光的蘑菇,謝錦潯指間凝出冰晶還原其形。
九方堇則說起深海鮫人織的月光紗,指尖在杯沿一敲,漾起的水紋竟真泛出銀輝。
兩人越說越投機(jī),酒壺空了又滿。
“嘩啦——”
照野突然栽倒在桌上,臉頰貼著冰涼的瓷盤。
他迷迷糊糊用發(fā)燙的掌心捧住臉,眼尾泛紅地望著九方堇:“堇姐姐...你什么時(shí)候才肯嫁給我?”
聲音黏糊糊的,像化開的麥芽糖。
九方堇舉到唇邊的酒杯頓了頓。
“客房備好了,就留在我迎客樓睡吧?!?
她突然起身,海藍(lán)裙擺掃過滿地月光。
一把撈起醉成爛泥的照野背在肩上,少年垂落的手臂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青衣望著他們消失在棧橋盡頭的背影。
潮聲中,隱約傳來九方堇的嗔怪:“再偷喝酒,就把你泡醒酒湯里...”
…
謝錦潯整個(gè)人軟綿綿地掛在青衣肩上,冷白的臉頰泛著薄紅,他呼吸間帶著清冽的酒香,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青衣頸窩里蹭。
“我送他上去?!鼻嘁聼o奈地托住他,朝裴硯清點(diǎn)點(diǎn)頭。
裴硯清抱臂倚在門邊,輕嗤一聲:“裝?!?
客房里,青衣剛把謝錦潯放到床上,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
謝錦潯指尖冰涼,力道卻大得驚人,猛地一拽,青衣猝不及防跌進(jìn)柔軟的錦被里。
站在門外的裴硯清瞪圓了眼睛:“謝錦??!你!”
青衣連忙撐起身子,拍拍謝錦潯的手:“乖,松手?!?
謝錦潯半睜著迷蒙的眼,搖頭:“不要。“
他孩子氣地扁嘴,“你都陪裴硯清睡覺……我也要?!?
裴硯清瞬間炸毛,幾個(gè)跨步?jīng)_過來:“你松不松?!”
眼看兩人之間火花四濺,青衣嘆了口氣:“小清,你先出去吧?!?
“我不!”裴硯清一屁股坐在床沿,抬腳就把謝錦潯往里踹,“要睡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