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冷雨如針。
泥地上漫開暗紅,血水混著雨水,蜿蜒如蛇。
他躺在地上,臉色發(fā)白,玄色衣袍浸透,分不清是雨是血。
雨水點(diǎn)點(diǎn)滴滴地打在臉上,冰冷刺骨。他睜著眼,任由雨滴砸進(jìn)眼里,而眼中的世界越來越模糊。
忽然,雨停了——或者說,落在他身上的雨停了。
一柄烏骨傘,傘面沉黑如夜,傘骨卻透出冷鐵的光。
執(zhí)傘人青衣廣袖,眉目清寒似畫中客,唇邊卻噙著三分似有若無的笑。
聲如碎玉落盤:“地上冷,別睡了,起來吧?!?
她緩緩蹲下,放下黑傘,黑傘微微傾斜,將他籠在干燥的陰影里。
雨夜寒重,他早已死去。
那人俯身,袖間暗香浮動,竟是藥香混著草木味。
她忽然抬手,腕間玉鐲與匕首相撞,發(fā)出“?!暗囊宦暻屙?。
刀刃劃過纖細(xì)手腕的瞬間,竟比雨水還要冷。
金色的血珠滾落,墜在他蒼白的唇上,像朱砂點(diǎn)就的咒。
金色的血珠滴落在他冰冷的唇上,像熔化的太陽墜入雪地。
第一滴,他的睫毛顫動。
第二滴,喉結(jié)滾動。
第三滴,心臟突然迸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跳動聲。
他喉結(jié)滾動,咽下這口帶著甜味的溫?zé)帷?
恍惚間,似乎有細(xì)小的金紋從兩人相觸的皮膚下浮現(xiàn),又轉(zhuǎn)瞬即逝。
以血為契,從此我的命歸你了。
她手上的傷口快速愈合著。
他破碎的身體被鎏金的血重組。
身體上的傷修復(fù)了,但心底的刺始終都在,這要他自己跨過來。
青衣動作溫柔的背起他,舉著傘,朝著雨幕走了進(jìn)去。
他迷迷糊糊的看見了她的側(cè)臉。
玉簪流蘇輕晃,蕩開一圈淡青色的靈氣漣漪。
三千青絲忽的揚(yáng)起,發(fā)尾纏住他垂落的手腕。
她身上淡淡的藥香混著草木味,又與空氣中混合著雨水沖刷泥地的氣味,莫名讓人心安。
他閉上眼,睡了過去。
……
翌日,
他從床上醒來。
為什么他還活著!
在最絕望之際,全身骨頭被抽出來,練成了人皇劍。
父皇,母后,大秦帝國皆已消失,他又有什么臉面茍且偷生。
都怪他!
要不是他身上的人皇骨,大秦又怎會招來橫禍。
父皇,母后,大秦所有子民全被獻(xiàn)祭給人皇劍。
他是罪人!
大秦的罪人!
裴硯清跌跌撞撞的下床,來到桌邊,打碎了茶壺,撿起一塊碎片就往脖子上割。
聽到隔壁動靜的青衣,走過來踹開門,就見裴硯清脖子上見血了。
青衣用靈氣制止住裴硯清的動作。
將他手上的碎片還有地上的碎片通通用靈氣壓為齏粉。
她微涼的指尖劃過裴硯清脖子上的傷口。
血淋淋的傷口立馬復(f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