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佝僂著背的婦人猛地一哆嗦,手里的垃圾袋“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她回過頭,車燈正好照在她臉上。她看清車里的人,臉上的血色一下就褪了。
“不……不是我……”她哆嗦著往后退,手胡亂地擺著。
周時淮推門下車,張媽這副樣子不對勁。
“張媽,你怎么了?”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張媽叫喊起來,眼睛瞪得很大,腦袋不停地往黑漆漆的四周看,“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你們別找我!有鬼……這宅子里有鬼??!”
她整個人抖個不停,說話顛三倒四。
“什么鬼?”宋安璃也下了車,走到跟前。
“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張媽拔高了嗓門,喊完這一句,也不管地上的垃圾了,轉(zhuǎn)身就跑。她一邊跑,嘴里一邊含糊地重復著。
“不關我的事……別找我……我什么都沒看見……”
張媽連滾帶爬地往巷子深處跑。她跑得不快,身形踉蹌。
“站??!”周時淮的聲音在空曠的夜里炸開。
他幾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那條瘦弱的胳膊。張媽的身體劇烈地顫抖,她回過頭,那張布滿驚恐的臉上,五官都扭曲了。
“別碰我!別碰我!”她胡亂地揮舞著另一只手,想要掙脫,“不是我!老爺子!不關我的事??!”
周時淮扣著她的手腕,強迫她面對自己。“張媽,你看著我,到底怎么了?”
“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張媽的瞳孔渙散,她根本沒在看周時淮,而是驚恐地盯著他身后的虛空,好像那里站著什么可怕的東西?!澳鷦e找我!求求您了!別找我!”
宋安璃跟了上來,她看著張媽這副樣子,立刻判斷出情況不對。這不是單純的害怕,這是精神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征兆。
“她不對勁,送醫(yī)院?!彼伟擦Ч麛嚅_口。
周時淮不再廢話,攔腰將還在掙扎的張媽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往車邊走。
“放開我!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張媽在他懷里拳打腳踢,發(fā)出的尖叫聲劃破了周家老宅上空死寂的夜。
南城第一人民醫(yī)院,急診室。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雜著各種嘈雜的人聲。張媽被打了鎮(zhèn)定劑,終于安靜下來,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但眉頭依然死死地鎖著。
宋安璃用張媽的手機聯(lián)系了她的女兒。半個小時后,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她身上還穿著超市員工的制服。
“我媽……我媽這是怎么了?”女人看著病床上的母親,眼圈一下就紅了,“下午還好好的,怎么會……”
宋安璃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女人聽完,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手捂住了臉?!拔揖椭馈揖椭酪鍪隆?
周時淮投過去一道銳利的視線?!笆裁匆馑迹俊?
“自從……自從周老爺子過世,我媽就變得神神叨叨的。”女人抽噎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她老說宅子里不干凈,晚上睡不著覺,有時候半夜還會突然叫起來。我問她到底看見什么了,她又什么都不肯說,就一個勁兒地搖頭,說不能說,說了會死?!?
“我……我還以為她就是年紀大了,受了刺激,沒往心里去……早知道會這樣,我當初就該讓她辭工的!”
周時淮聽完,一句話都沒說。他走到病床邊,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張媽,然后轉(zhuǎn)過身,對那個還在自責的女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