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璃的心被那句話刺得生疼。
她走上前,從身后輕輕地環(huán)住他顫抖的肩膀,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后背上。
“不?!?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周時淮,你不是一個人?!?
“你還有我?!?
周時淮的身體劇烈地一震。他再也撐不住了,轉過身,一把將宋安璃緊緊地抱在懷里,把臉深深地埋進她的頸窩。
壓抑了太久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沒有哭出聲,但那劇烈起伏的肩膀,和浸濕她衣領的滾燙液體,說明了一切。
老爺子的葬禮,由周建明一手操辦。
他辦得風光又體面,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到齊了。靈堂內外,周建明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身形挺拔,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哀傷,忙前忙后地接待著前來吊唁的賓客,與每一個人握手,接受每一個人的慰問。
他的表現(xiàn)無可挑剔,沉穩(wěn),練達,穩(wěn)穩(wěn)地撐起了搖搖欲墜的周家。
來往的賓客看在眼里,私下里無不點頭稱贊。
“周家有二爺在,倒不了?!?
“是啊,你看他那個侄子,自從老爺子出事,就跟丟了魂一樣,什么事都不管。這么大的家業(yè),將來要是交到他手里,還真懸?!?
周建明聽著這些議論,嘴上謙虛地推辭著,心里卻是一片得意。
而眾人議論的中心,周時淮,正一個人安靜地守在靈柩旁。
他瘦了許多,眼窩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死寂的陰影里。他對周圍的一切都充耳不聞,不接待賓客,也不理會任何人的勸說。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這口冰冷的棺木,和他唯一的親人。
這副頹喪的樣子,與旁邊長袖善舞的周建明,形成了無比鮮明,也無比諷刺的對比。
葬禮結束后的一個星期,周時淮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
那棟曾經(jīng)因為兩個人的入住而有了些許煙火氣的別墅,重新變得死氣沉沉。他把自己關在昏暗的房間里,窗簾拉得密不透風,不見天日。
他不說話,不吃飯,也不出門。整個人陷在沙發(fā)里,一坐就是一天,對著空氣發(fā)呆。
宋安璃沒有勸他,也沒有逼他。
她只是每天按時將飯菜端到他面前,再在幾個小時后,將紋絲未動的飯菜端走。她什么都不說,就那么安靜地陪著他,用自己的存在,告訴他這個家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這天下午,別墅里過于安靜的氛圍被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
宋安璃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唐曦月。
她走到陽臺,關上玻璃門,才接通電話。
“安璃,你家那位怎么樣了?還挺尸呢?”唐曦月在那頭咋咋呼呼地開了口,一貫的沒心沒肺。
宋安璃靠在欄桿上,看著院子里枯黃的落葉?!斑€是老樣子?!?
“那可不行啊我的姑奶奶!”唐曦月的聲音瞬間拔高,“我剛得到消息,你家那個二叔,現(xiàn)在可威風了!他今天在公司開了個會,當著所有高層的面,把你家周時淮之前談下來的好幾個項目全都給停了!還把你提拔上去的人,全都給換了!”
“我聽說,南城那個新能源項目,就是周時淮一手扶起來的那個,他也要插手!這擺明了是要把你老公架空,把周氏徹底變成他周建明的!”
宋安璃握著手機的手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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