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淮靠在冰冷的門板上。
門內(nèi),宋安璃也背靠著門,身體順著門板滑落,最終跌坐在地。她抱住膝蓋,把臉深深埋了進(jìn)去,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動。
刺耳的手機(jī)鈴聲突然響起。
宋安璃胡亂擦了下臉,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
屏幕上顯示著林律師的名字。
“宋董,法院剛來通知,宋振國的案子,明天上午九點開庭?!?
第二天,南城地方法院。
宋安璃在車?yán)镒撕芫?。她一夜沒睡,打開化妝鏡,鏡子里的臉看不見一點血色。她拿出粉餅,對著鏡子,把眼下的青黑一點點蓋住。
昨晚發(fā)生的事,她不想再想。
車門推開,她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走進(jìn)法院大樓。
林律師等在門口,看見她,立刻迎了上來。
“宋董,都準(zhǔn)備好了?!?
宋安璃點了下頭,剛要邁步,就看到了站在不遠(yuǎn)處廊柱下的身影。
周時淮。
他也一夜沒睡,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那身昂貴的西裝皺巴巴的,沾著昨夜的露水。他看到她,想走過來,腳步卻頓住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轉(zhuǎn)身,走向了林律師。
他將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遞到林律師手里,低聲說了幾句什么。宋安璃沒有去聽,她移開視線,徑直朝著法庭的方向走去。
走廊盡頭,兩個熟悉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何霜和宋安琪。
何霜還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整個人瘦得脫了相。可宋安琪卻不一樣了。她化了精致的妝,穿著一條惹眼的紅色連衣裙,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宋安璃,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和得意。
“姐姐,來得挺早啊。”
宋安璃停下腳步,把她當(dāng)成空氣。
“喲,怎么不說話了?”宋安琪繞著她走了一圈,“別以為你今天贏定了。我告訴你,宋安璃,想讓我爸坐牢,你還不夠格。”
她的得意,那么刺眼。
宋安璃終于開了口,很輕,也很冷。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彼粗伟茬髂菑堃驗榈靡舛行┡で哪槪斑@是他欠我媽媽的?!?
她說完,不再多看她們一眼,推開了第五審判庭厚重的木門。
上午九點整,庭審正式開始。
宋安璃坐在原告席,背脊挺得筆直。她看著被告席上那個穿著囚服,頭發(fā)花白的男人,那個她叫了二十多年父親的男人。
一切都按照預(yù)想的進(jìn)行。律師陳述,證據(jù)呈交。當(dāng)年的保姆被帶上了證人席。她看起來很緊張,兩只手絞在一起,不敢抬頭看任何人。
宋安璃放在桌下的手,攥緊了。
法庭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證人席那個瘦小的女人身上。
公訴律師的聲音在法庭里響起。
“證人,請回答法庭,宋夫人去世前,你是否按照宋振國的要求,在她的飯菜里放過東西?”
保姆的身子往后縮了縮,兩只手抓著衣角,嘴唇動了動,沒發(fā)出聲音。
“證人。”法官提醒了一句。
保姆猛地抬起頭,越過所有人,死死地盯住了宋安璃。
她通紅的眼眶里,那份抖動停了。
“我……”
她咽了下口水,再開口時,聲音不大,整個法庭卻聽得清清楚楚。
“我以前說的那些,都是假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