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淮回來的時候,宋安璃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里。
她沒有開燈,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帶透進(jìn)來,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聽到門開的動靜,她沒有回頭。
周時淮換了鞋,走到她身后,站定。
“去哪兒了?”宋安璃終于開口,聽不出什么情緒。
“老家?!敝軙r淮的回答很簡短,“爺爺病了,回去看了看。”
宋安璃抓著抱枕的手指收緊了些。
這個借口,聽不出任何破綻。
她轉(zhuǎn)過身,仰頭看著他,男人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里,幾乎將她完全籠罩。
“公司的事,解決了?!彼龘Q了個話題,把今天在南城公館發(fā)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京城周家的人主動聯(lián)系我,愿意投資。危機(jī)算是過去了。”
她說完,就那么看著他,想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一毫的異樣。
可他沒有。
他只是很平靜地聽著,然后應(yīng)了一聲:“那就好?!?
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讓宋安璃心里那股無名火又竄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像個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傻子。
她站起身,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上了樓。
晚飯時間,宋安璃還是下了樓。
宋振國和江鶴白都在,宋安琪也依偎在江鶴白身邊,坐在餐桌旁。
一家人難得這樣齊整地坐在一起,氣氛卻比外面冬夜的空氣還要冷。
傭人把最后一道湯端上來,宋振國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安璃,公司的事,我聽說了?!彼麛[出一副父親的架勢,“你找到了新的投資?是哪家公司?”
“這個就不勞您費(fèi)心了。”宋安璃慢條斯理地喝著湯。
“你這是什么話!”宋振國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是你爸爸,我關(guān)心一下公司有錯嗎?外面的資本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你一個年輕女孩,別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他這話說得義正辭嚴(yán),好像真的在為她著想。
宋安琪在旁邊搭腔,話里帶刺:“爸,您就別操心了。姐姐現(xiàn)在多厲害啊,連京城的人脈都能搭上。不過啊,姐姐,你可得把人看準(zhǔn)了。萬一這投資人跟胡宗華是一伙的,到時候人家一撤資,你費(fèi)盡心思繼承的這家公司,可就真的要倒閉了?!?
她說到“繼承”兩個字時,特意加重了些。
宋安琪說完,大概是覺得坐久了不舒服,扶著腰站起身,想去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她踩著拖鞋,轉(zhuǎn)身往客廳走。
不知道是地毯的邊角翹了起來,還是她自己沒站穩(wěn),腳下忽然一滑。
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朝著地上摔了下去。
“??!”
一聲短促的驚叫。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站了起來。
江鶴白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幾步?jīng)_了過去。
“安琪!”
宋安琪趴在地上,半天沒動靜,等她抬起臉的時候,上面已經(jīng)全是淚。
她撐著地想坐起來,可當(dāng)她的手往下一摸,再抬起來時,尖叫聲劃破了整個別墅的寧靜。
“血!”
她整個人神色慌張,拔高的聲音里全是恐懼。
“我流血了!鶴白哥,我流血了!”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她那身淺色的家居服的褲腿上,正有一抹刺目的紅色,緩慢地洇開。
江鶴白的臉?biāo)查g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