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璃沒再多說,她放下手機,掀開被子的一角,然后用手指了指床尾的單人沙發(fā)。
“今天先睡那兒,委屈你了?!?
那個沙發(fā)很小,是給她平時看書累了小憩用的,以周時淮的身高,睡在上面恐怕連腿都伸不直。
“好?!?
他沒有任何異議,只是拿著毛巾,走到沙發(fā)旁坐下,繼續(xù)擦拭著頭發(fā)上殘留的水珠。
宋安璃看著他,他很高,即使是坐著,也顯得那個沙發(fā)格外局促。
她沒再說什么,關(guān)掉了床頭燈。
房間里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窗簾縫隙里透進(jìn)來的微弱月光。
過了許久,就在周時淮以為她已經(jīng)睡著的時候,黑暗里忽然響起了她的聲音。
“周時淮。”
“嗯。”
“睡著了?”
“沒有。”
又是一陣沉默。
宋安璃翻了個身,面朝著他的方向。
“今天在教堂,謝謝你?!?
她指的是宋振國那一巴掌。
周時淮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是你丈夫,應(yīng)該的?!?
丈夫。
宋安璃咀嚼著這個詞,心里沒什么波瀾。
“以后住在這個家里,他們可能會故意刁難你。”
“你不用理會,也不用顧及我的面子。他們說什么,做什么,你都當(dāng)沒聽見沒看見就行?!?
“嗯?!?
他應(yīng)了一聲。
“還有……”宋安璃想了想,繼續(xù)交代,“我房間里的東西,你都可以用。衣帽間左邊第二排柜子,都是給你準(zhǔn)備的衣服,需要什么自己拿?!?
“好。”
他總是這樣,話很少,問什么都只答一個字。
宋安璃交代完,心里那點事就算放下了,沒過多久,呼吸就漸漸變得平穩(wěn)綿長。
她睡著了。
周時淮卻毫無睡意。
他能清晰地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能嗅到空氣里屬于她的淡淡香氣。
他就那么在黑暗里坐著,一動不動,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床上有了動靜。
是宋安璃翻身,把被子踢開了。
夜里溫度低,她只穿著單薄的真絲睡衣,就這么睡著,明天肯定會著涼。
周時淮站起身,動作很輕地走到床邊。
他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被子,重新給她蓋好,掖了掖被角。
借著月光,他能看清她沉睡的側(cè)臉。
睡夢中的她,不像白天那樣渾身是刺,卸下了所有防備,眉頭卻依舊是微微蹙著的,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夢。
周時淮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伸出手,指尖懸在她的眉心上方,猶豫了很久,才終于落下,用指腹輕輕地,將她蹙起的眉心一點點撫平。
他的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
直到她的眉頭徹底舒展開,他才收回手。
他在床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了一絲魚肚白,才起身,回到那個窄小的沙發(fā)上,蜷縮著躺了下去。
第二天,宋安璃醒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
宿醉的頭痛讓她有些不適地按了按太陽穴,她坐起身,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沙發(fā)。
沙發(fā)上空無一人,只有一條疊放整齊的薄毯。
她赤著腳下床,拉開通往陽臺的玻璃門,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外面的男人。
周時淮穿著一身休閑服,正靠在陽臺的欄桿上,不知道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