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手指剛觸到劍鞘,風(fēng)忽地一卷,一股灰中帶黑的煙便纏上了靴底。他紋絲未動,左耳那顆朱砂痣微微一跳,指尖金光乍現(xiàn),如蛇信吐焰,瞬間將那黑氣燒得“嗤”一聲化作青煙,裊裊散去。
“還沒完?!蹦臄鄩缶従徴酒?,酒葫蘆在掌心晃了晃,發(fā)出空蕩的輕響,底子只剩最后一滴靈液。他瞇眼掃過戰(zhàn)場,九把匕首都已飛回腰間,唯有一把孤零零插在腳前三寸土里,刀尖輕顫,仿佛仍在回應(yīng)方才的殺意。
蘇璃盤腿坐在碎石堆上,腳踝上的銀鈴早已崩裂,只剩半圈鐵環(huán)在風(fēng)中輕響。她抬手撫了撫發(fā)間銀簪,七根都在,可簪身色澤發(fā)暗,隱隱透出暗紅血紋。她聲音壓得極低:“他們留了后手,噬魂蠱的根沒斷,怨氣還在反哺。”
靈悅立于殘垣之下,劍未出鞘,腕上那道冰線卻已裂開細(xì)縫,血珠剛滲出便被寒氣凍結(jié),凝成霜粒,簌簌墜地。她忽然抬眸,目光如刀:“地下,有心跳?!?
啞奴佝僂著背,竹簡輕點地面。古書虛影自簡上浮起,一頁殘破地圖緩緩展開,十幾處紅點自城東綿延至北嶺,其中三處仍在緩緩移動。
墨玄收刀入鞘,倒提酒葫蘆,將最后一滴靈液滴落。那靈液“嗤”地一聲砸進泥土,瞬間騰起血泡,如活物般蠕動。“東市當(dāng)鋪,地窖?!彼淅涞?,“八具尸體,死三天了,底下還有活氣?!?
云逸點頭,抬腳便走。金紋自袖口蜿蜒而上,如活蛇游走,似在警示什么。
當(dāng)鋪地窖藏于柜子之下,云逸一掌拍下,土石炸裂,塵煙四起。他指尖金光一閃,刺入三丈深土,觸到一絲微弱卻陰寒的靈息。地底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夾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咒語吟誦,字字如血,滲入骨髓。
“他們在念《血神經(jīng)》?!碧K璃貼著墻滑下,手中銀簪緊握,指節(jié)發(fā)白,“以死人怨氣續(xù)命,煉魂為引。”
墨玄冷笑,抽出最小的匕首,在酒葫蘆中蘸了蘸,靈液裹住刀刃,泛著幽藍(lán)光澤。他手腕一抖,匕首如電射出,釘入地窖木梁。靈液順裂縫滲入,剎那間,木梁上血泡翻滾,如沸水蒸騰。
地底猛地傳來一聲凄厲慘叫,似人非人,撕心裂肺。
云逸縱身躍下,銹劍橫于胸前。角落里蜷著一個灰袍男子,雙手結(jié)印,八具尸體口鼻噴出黑霧,如蛇般鉆入他體內(nèi)。他緩緩抬頭,雙目無瞳,只有一圈蠕動的蟲影在眼眶中旋轉(zhuǎn),令人作嘔。
“執(zhí)事級?!膘`悅飄然落下,劍穗上青玉鈴輕響,寒氣自她周身彌漫,地底溫度驟降,“靈識被封,尋常手段傷他不得。”
蘇璃一步跨前,七根銀簪同時離手,如飛針般釘入對方天靈蓋。她閉目凝神,運轉(zhuǎn)雙修秘術(shù),強行反抽其記憶。片刻后,她猛地后退,踉蹌兩步,一手捂住胸口,臉色慘白:“煉血魔丹……百名孩童被關(guān)在鐵籠,沉入巖漿……所有據(jù)點與地火爐相連,形成血脈大陣。”
云逸眼神一沉,殺意如霜:“走?!?
地窟深處,巖漿翻騰如怒海,六座丹爐懸于半空,爐底吸力如黑洞,不斷將尸骸卷入其中。爐面血咒層層旋轉(zhuǎn),每轉(zhuǎn)一圈,便有一道魂光被煉化,化作猩紅霧氣注入爐心。
“他們在催熟?!蹦⒅鵂t心,聲音低沉,“再晚半炷香,血魔丹成,北域千里生靈皆成魔傀?!?
靈悅手腕一抖,劍穗上鈴鐺脫線飛出,凌空炸開,冰光四溢。剎那間,半邊地窟結(jié)霜,巖漿凝固三尺,熱浪被強行壓制。她臉色驟白,唇角滲出血絲,卻未退半步。
云逸攥緊銹劍,猛然一劍捅入爐底。金紋自劍身蔓延,如藤蔓攀爬,迅速覆滿整座丹爐。爐內(nèi)旋渦驟停,血咒崩裂,發(fā)出刺耳哀鳴。
墨玄將酒葫蘆拋起,靈液傾瀉而下,化作一片毒云,籠罩六座丹爐。血咒遇毒即腐,發(fā)出“滋滋”聲響,爐體龜裂,黑霧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