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砸地,火星尚未熄滅,云逸的膝蓋已狠狠撞在光柱中央。左耳那顆紅點微微一抽,仿佛被人用細線牽扯,而胸口那道舊疤卻驟然發(fā)涼,一股說不清的寒流自心口蔓延而出,順著骨縫流淌,將全身的痛楚沖散殆盡。
靈悅撐在地上,指尖劃過地面裂開的符文,將最后一絲劍氣送入云逸的肩胛。冰寒之氣滲入肌理,他緊繃的肌肉終于松了半分。她咬牙拔出斷劍,鮮血并未噴涌,傷口邊緣反而浮起一圈淡金色細線,如同紙符貼肉而生,緩緩將撕裂的皮肉一寸寸縫合。
“別硬撐?!膘`悅嗓音沙啞如砂紙摩擦,語氣卻冷得不容反駁。
墨玄倚著光柱,右臂已潰爛至鎖骨,皮肉泛灰。他顫抖著手摸出酒葫蘆,晃了晃,只剩一滴猩紅漿液掛在壺口。冷笑一聲,仰頭倒入口中,隨即咬破舌尖,混著血噴在額上。眉心裂開一道暗紋,幽光微閃,四周壓迫而來的力量竟被硬生生推開三寸。
“這不是殺陣……”他喘息著,“是門。封印之門?!?
蘇璃蜷縮在地,腳踝上的紅痕仍在滲血。她顫抖著從發(fā)間抽出最后一根銀簪——尾端紅光微弱,宛如即將熄滅的火苗。簪尖輕點地面,魂絲悄然爬出,觸上光柱外壁。嗡然一聲,銀簪炸成碎片??删驮谀且凰?,她看見了。
九道符鏈,環(huán)環(huán)相扣,懸浮于光柱之外。第一道陰氣撲面,第二道刀氣割膚,第三道毒火游走……每一道皆不同,缺一不可。
“必須同時出手?!碧K璃聲音極輕,卻字字如釘,落地有聲。
靈悅點頭,扯下劍穗上的青玉鈴碎片,按在眉心。瞳孔微縮,眼底泛起冰藍光芒,心劍輕鳴,似風中鈴響。她抬手一劃,寒氣激射而出,擊中第二道符鏈,“鋒銳之環(huán)”應(yīng)聲亮起。
墨玄吐出一口黑血,抓起斷匕,蘸血凌空畫符?;鹧孀怨P尖騰起,順符線燒上第三道鏈,“毒火之障”裂開一道縫隙。
蘇璃咬破指尖,血滴落于簪屑之上。魂氣彌漫,纏住第一道鏈,“陰脈之門”緩緩開啟。
云逸深吸一口氣,掌心金線再度浮現(xiàn),比先前更為凝實。他向前一步,金紋自腳底攀爬而上,左耳那顆痣驟然亮起,宛如火星落入干草。一掌拍向第九道符鏈——唯有“圣體”方可觸碰的最終封印。
九道符鏈同時震顫,符文噼啪碎裂,如冰殼層層剝落。
光柱猛然收縮,隨即轟然炸開,一道潔白透亮的光沖天而起,直貫四人識海。
云逸首當其沖,仿佛被巨山撞擊,識海翻騰倒轉(zhuǎn)。眼前浮現(xiàn)畫面:一人立于天裂之前,一劍劈開蒼穹,身后萬人跪伏,身前雷劫如雨傾落。緊接著,一行文字浮現(xiàn)——《圣體滅天訣·終卷殘篇》,每一字皆如鐘聲重擊神魂。
他悶哼一聲,鼻孔耳道滲出血絲,卻仍強睜雙眼,將全身金紋催至極致,撐起一道光墻,擋在三人身前。那股傳承之力被他攔下大半,余波才緩緩流入靈悅、墨玄、蘇璃體內(nèi)。
靈悅瞳孔一縮,識海中浮現(xiàn)出一柄劍,由情念凝聚而成,劍身纏繞著糖葫蘆的竹簽與舊鈴鐺。一段話語悄然入心——“情非累贅,乃劍之鋒?!?
墨玄身軀一震,右臂腐肉開始剝落,露出新生肌膚。腦海中展開一幅圖卷——《萬毒歸源圖》,萬毒匯聚為一滴露,落入丹爐,煉出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