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鎖纏上腳踝,云逸膝蓋猛地一沉,仿佛被千斤鐵鏈拽著往地底墜去。他強撐著沒倒下,緊咬牙關(guān),舌尖被咬破,血混著殘存靈力沖進識海,硬生生將那股陰寒牽引力截斷在小腿。玉簪殘片插在心口,血順著經(jīng)脈流向四肢,好似在身體里點了把火。
他抬頭,只見血屠斧從深淵裂縫緩緩升起。兩米長的斧身泛著暗紅的光,宛如浸滿了無數(shù)冤魂的血。斧面上刻的“師妹”二字,正一點點滲出血珠,血滴落下時發(fā)出“嗤嗤”的腐蝕聲。
“滾開!”云逸低聲怒喝,左手殘臂抬起,雙色金丹逆向旋轉(zhuǎn),金黑兩色靈流在掌心匯成旋渦。他往前踏出一步,腳下石階“轟”地炸開,整個人如箭般沖向巨斧。
指尖觸碰到斧柄的那一刻,一股狂暴魔念猛地沖進他的腦海。
“殺了他們!那些背叛者!拋棄師妹的人都該死!”
畫面在他腦海中翻涌。一個年輕道士跪在雪地里,抱著奄奄一息的女子,割開自己的經(jīng)脈將靈力渡給她。眨眼間,他被正道的人圍剿,百劍穿身,怒吼著掉進魔淵。這便是血屠,也是這把斧的執(zhí)念。
云逸悶哼一聲,七竅滲出血絲,但他沒有松手。反而把玉簪殘片從心口拔出,放進嘴里,用牙狠狠咬住。冰涼的玉碰到舌尖,讓他心里一震,那是靈悅的氣息,是十年前她踮腳塞到他掌心時的溫度。
“我不是你?!彼蛔忠活D地擠出這句話,“我不為復(fù)仇而活。”
左掌猛地拍在斧面,圣體滅天訣的符文從他身體里涌出,淡金色紋路如鎖鏈般纏上斧身。金光和血霧激烈碰撞,發(fā)出刺耳的撕裂聲。斧面“師妹”二字扭曲得厲害,好似被刀刮,又像被火燒,最后在金紋的侵蝕下慢慢變形,變成兩個古篆——云逸。
斧身震了三下,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服軟。
“你敢認我為主?”云逸冷笑,殘臂青筋暴起,將所有靈力灌進斧心,“那就記住,從此以后,你不許殺無辜之人,不許喝弱者之血,只砍該死之人!”
話剛說完,整把斧一下子安靜下來。云逸慢慢閉上眼睛,將一絲靈力探進斧心,感受著斧里洶涌的魔氣,用堅定的念頭安撫它。漸漸地,斧身不再顫抖,血光也漸漸消散。就在他放松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直接在他識海響起。云逸喘著粗氣,肩頭一沉,將巨斧扛到肩上。金紋還在慢慢游走,像封印,也像契約。
靈悅站在三步遠的地方,右手搭在劍穗上,鈴鐺輕輕震了一下。她沒有說話,眼睛瞳孔泛著冰藍,死死盯著那把斧。她感覺有些不對勁,斧里的魔氣和她身體里一處隱秘的波動產(chǎn)生了共鳴,好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著。
墨玄靠在石壁邊,捂著胸口慢慢站起身來。他的酒葫蘆裂了條縫,流出來的藥液和地上殘留的血混在一起,泛起詭異的金光。他瞇著眼看著云逸,聲音沙?。骸澳氵@瘋子,真把魔兵當(dāng)自家菜刀用了?”
“它現(xiàn)在聽我的?!痹埔菽ǖ裟樕系难ь^看著頭頂即將掉落的巖層,“只要它敢反悔,我就再用血喂它一次。”
話還沒落,斧身輕輕一顫,一個低沉的聲音直接在他識海響起:
“你不是他,可這道,咋這么熟悉?萬年前那一斬,也是血濺得到處都是?!?
云逸眼睛一瞪。
萬年前?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腳下大地猛地一震。歸墟地底的空間開始塌陷,石柱斷裂,巖漿從裂縫里噴涌而出。靈悅一下子飛到他身邊,劍光一閃,斬斷一根垂下來的尖刺。
“走!”她只說了一個字。
三個人剛要行動,云逸突然停下。他低頭看著肩上的血屠斧,發(fā)現(xiàn)斧背一個隱秘的凹槽里,出現(xiàn)一行極小的銘文,好像是用血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