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他們在山谷與夜無殤以及一群魔修狠狠打了一架。魔修人數(shù)太多,他們有點招架不住了。為了保留些實力,他們決定先撤,回營地再想辦法。
營地篝火噼里啪啦作響,火星濺到墨玄腿上,他眉頭都沒動一下。不是不疼,是腿上的黑氣都蔓延到大腿根了,早就沒了知覺。
云逸蹲在火堆旁,拿著一根燒焦的樹枝在地上輕輕劃拉,那動作就像怕吵醒誰似的。靈悅靠在樹樁邊,手指蜷縮著,指尖都發(fā)青了,劍柄上的血還沒干。她沒說話,眼神冷若寒霜,盯著地上那簡陋的魔修陣型圖,仿佛能從歪歪扭扭的線條里找出夜無殤的死穴。
“血屠停手不是怕咱們,”云逸嗓子沙啞得像砂紙磨石頭,“是在等徽記響呢?!?
靈悅哼了一聲,拔劍插進泥地,劍身還嗡嗡作響。她解開腕上的布條,露出一道細如發(fā)絲的裂痕,說:“我撐不住了,再硬撐下去,下次劍就得斷在我手里?!?
這話一出,氣氛變得沉重如雷劫。
墨玄正擦拭著斷簪,聽到這話手停了一下,簪尖那點金光一閃一閃的,和夜無殤胸口那東西的節(jié)奏一樣。他低頭聞了聞傷口流出的毒血,嘟囔道:“這味兒……熟得很?!?
沒人接話。
風(fēng)卷著灰燼打轉(zhuǎn),靈悅的青玉鈴鐺掛在劍穗上,安靜得有些反常。
過了好一會兒,云逸撕下一塊衣角布條,繞過靈悅的手腕打了個死結(jié),說:“你劍穩(wěn),不是心死了,是你疼的時候,有人替你扛著呢?!?
靈悅猛地抬起頭,冰藍的瞳孔震動了一下。
墨玄摔了藥杵,碎石濺得到處都是,喊道:“行??!我加三錢忘憂草,你倆誰先死我給誰收尸!”他的紅衣破破爛爛的,九把匕首只剩六把插在腰間,另外三把不知道丟在哪場戰(zhàn)斗里了。這會兒他像只炸毛的貓,毒舌得很:“反正老子不信命,就信毒不死人的毒才是好毒!”
靈悅沒反駁,默默解下鈴鐺,放在丹閣帶來的矮案上。鈴內(nèi)壁刻著個極小的“云”字,仔細看才能看清。那是她十歲的時候,偷偷把娘親留下的舊銘文磨平后自己刻上去的。沒人知道,連她自己都快忘了。
可現(xiàn)在,那鈴鐺在那兒,亮得刺眼。
墨玄盯著那個字看了三秒,突然笑了:“嘖,藏得夠深啊?!?
云逸沒看鈴鐺,盯著地上那幅圖。他左耳的朱砂痣還在流血,一滴一滴落在焦土上,暈開成奇怪的符形。
這時,藏書閣那邊傳來腳步聲,不是正常走路,而是拖著步子。
啞奴來了。
他彎著背,右手拿著半截竹簡,左手拎著個破陶罐,里面裝著他靠吸食三百年書香續(xù)命的“飯”。沒人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這兒的,也沒人問。
他在云逸面前蹲下,把陶罐往地上一放,竹簡輕輕敲了敲地面。
光影出現(xiàn)了。
不是幻術(shù),也不是靈力投影,是更古老的東西——記憶的碎片。
戰(zhàn)斗畫面重現(xiàn):血屠六條胳膊揮舞著斧頭,靈悅劍意直往上冒,墨玄的毒陣亮起幽藍的腐螢……一切和昨天一樣,但多了好多細節(jié)。
比如說云逸那一劍砍向血屠肋下的時候,左肋有三秒空門大開。
比如說靈悅劍尖偏了半寸,就是為了躲開自己心脈震顫帶來的反噬。
比如說墨玄扔酒葫蘆那一瞬間,黑血混著靈液在地上畫出的赤色紋路,正好卡在夜無殤第四步落腳的地方。
全場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