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比白天更涼，那冷意仿佛從地底滲透出來，沿著歸墟宗后山的石階緩緩?fù)下?。那塊怪石頭依舊閃爍著，閃爍毫無規(guī)律，時而快時而慢，好似感應(yīng)到了不該靠近的東西。

云逸沒有說話，將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半截玉簪。剛才玉簪突然發(fā)燙，并非灼熱，而是深入骨髓的刺癢，就像有人用針尖刮著神經(jīng)末梢。

靈悅的劍出鞘三寸，青玉鈴鐺無聲晃動，周圍的空氣都結(jié)了一層薄霜。她沒有回頭，聲音壓得很低：“你耳朵紅了?！薄班?。”云逸點點頭，左耳的朱砂痣泛著微光，宛如要滴下來的血。

墨玄把酒葫蘆干脆地塞回腰間，平時的毒舌也收斂起來。九把匕首滑到他手心，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這味道……不是普通魔修所擁有的?！?

話還沒說完，訓(xùn)練場東側(cè)傳來一聲悶響，還有年輕弟子慌亂的驚呼?！罢l讓你碰那個陣眼？”靈月瞬間瞬移過去，快得只留下一道冰藍殘影。她的瞳孔完全變成冰藍色，劍穗鈴鐺第一次主動響起來，聲音不再清脆，帶著穿透骨髓的顫音。一道冰墻憑空出現(xiàn)，擋住了暴走的靈力波紋。

云逸朝著魔氣最濃的地方?jīng)_去，掌心淡金色符文浮現(xiàn)，并非功法催動，而是身體本能的預(yù)警——殘缺靈根仿佛被塞進滾燙鐵砂里碾磨，疼得仿佛在尖叫。

他看見那人踏空走來，每走一步地面就裂開細紋，黑發(fā)間的血色挑染隨風(fēng)飄動，好似燒焦的火焰。云逸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并非因為對方六條手臂撕裂空間的架勢，也不是鎏金眼罩下的氣息——而是那股味道。藏書閣漏下的血味，十年前母親咽氣時，從閣樓縫隙滴到他額頭上的腥甜。“這氣息……”他小聲嘟囔，“像小時候?！?

魔宗高手停在半空，六條手臂展開，兩只手緩緩抬起，掌心朝下，仿佛在稱量天地的重量。其他四臂隨意垂著，姿態(tài)傲慢。

墨玄冷笑一聲，甩手扔出一枚漆黑丹丸，丹丸落地炸開，毒霧彌漫：“蝕骨丹新配方，我自己都不敢多吃?！倍眷F碰到魔氣瞬間沸騰，那人皺了皺眉往后退半步，面具邊緣裂開一條細縫，露出鎏金眼罩一角。

云逸趕忙扶住差點摔倒的墨玄，墨玄嘴角流著血，臉上卻還帶著得意：“撐得住，就是胃有點翻騰?！薄澳銊e死了?！痹埔菀а勒f道?！胺判模颐?。”墨玄喘了口氣，小聲說，“你那個簪子……是不是在震動？”云逸沒有回答，他感覺到玉簪震動的節(jié)奏變了，不再是刺癢，而是共鳴。就像十年前那個雨夜，靈悅把簪子塞給他時，它也這樣輕輕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