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以讓你見到你想見的人?!?
哥舒淼離開的時候,腦海里回蕩的就是宇文煜說的那句話。
整個人看上去魂不守舍的,她生在西齊,這么多年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上能玩轉(zhuǎn)權(quán)術(shù),把所有人都玩弄股掌的人,不只是顧夷長一人。
……甚至連顧夷長,都在他的局中。
哥舒淼走后,宇文煜牽著柳淺淺的手來到了院中。
此時,張?zhí)t(yī)取來仙鶴草已經(jīng)有了一段時間。
詩語原本就候在門口,見到皇上和柳淺淺到來,面上的憂色不減,轉(zhuǎn)向兩人之后,垂著眼眸,曲了曲膝蓋行禮。
“淺淺,你什么時候猜到的?”宇文煜問。
好像從那天頤坤宮之后,宇文煜再也沒有喚過愛妃,而是直呼其名。
他的聲音有著特有的磁性,咬字沉穩(wěn),每當(dāng)他叫出她的名字,她都忍不住心底的悸動,真真是……悅耳極了。
柳淺淺抬眸看去,“……與皇上對弈的那一天?!?
宇文煜似是回想了一下,而后點了點頭。
柳淺淺的目光慢慢轉(zhuǎn)向了院里的花木,不知不覺夏天的尾巴都要悄悄跑走了,嫩葉變得枯黃,三三兩兩的從樹上飄落下來,花瓣變得殘敗,連帶著嫩黃的蕊芽都不復(fù)靚麗。
“皇上高瞻遠矚,臣妾自愧不如,”柳淺淺的聲音輕柔,似一貫的嬌俏,卻也有著無奈,“那一日皇上捏著棋子擺在盤上,旁邊的絲竹歌舞都不能讓您側(cè)目,說起戰(zhàn)時的天時地利人和……”
“皇上那時眼里的光,我只在父親身上見過?!?
像是憧憬,也像懷念,柳淺淺忽而一笑,眼睛落在宇文煜的臉頰上,“皇上是心系天下的人,淺淺已然知曉了,只是淺淺不懂,哥舒淼與……那一位又有什么關(guān)系?皇上所謀又是為何?”
宇文煜早就知道她的聰慧,這么多年的低調(diào)不過是她蒙在自己眼簾前的薄紗,如今她自己掀開了紗——或者說,她從未想過在他面前隱瞞,柳淺淺眼底的光暈,竟是如此奪目。
“說來話長?!?
柳淺淺的眉目輕挑,“那就長話短說?!?
宇文煜看著她,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前傾身體,貼近她的耳邊。
炙熱的呼吸噴在柳淺淺的耳根和臉頰上,惹的她輕輕一顫。
只聽宇文煜吐出幾個個字,“朕,名不正不順?!?
柳淺淺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一樣,瞳孔變得很大,猛的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朝著宇文煜看過去。
宇文煜走近一步,抬起手,捏住停留在她肩膀上的一片落葉,垂落時他松開了手指,任由那片葉子掉落,扯開了話題,“如果詩憶出事了,你可會怪朕?”
柳淺淺尚在震驚之中,本能的回道,“會。”
沒有遲疑,沒有思考,幾乎是一瞬間的作答。
宇文煜將她整個倒影都刻在自己眼眸里,兩人久久對視,他的眼底思緒狂涌,卻始終未發(fā)一。
柳淺淺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而是靜靜的看了回去,恰似默契一般,也沒有打破彼此之間的沉默。
直到詩憶的房門打開,里面的太醫(yī)面帶喜色的走了出來。
兩人的目光自然的,都朝著太醫(yī)看過去。
宇文煜低聲一笑,打破了沉默,“幸好她沒事?!?
柳淺淺也是點頭,“幸好她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