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瑾聽到這話,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郎才女貌?般配?
她清楚地記得那次聚會。
周津成并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是她央求他一起來的,也就僅此一次。
那時候她體重一百六十多斤,穿著昂貴的禮服也掩飾不住臃腫的身材,站在清冷出眾的周津成身邊,像個小丑。
周圍那些或明或暗的嘲諷目光,她至今記憶猶新。
甚至有人私下開玩笑,說周津成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或者是“殺人被她看見了”,才會跟她在一起。
她還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聽到有人說那個時候一百六十斤的她和周津成是郎才女貌。
他說這話,不覺得違心嗎?
車子在雨幕中平穩(wěn)行駛,終于回到了郁瑾暫住的公寓樓下。
雨小了些,但還在下。
郁瑾解開安全帶。
“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姐姐。”盛容笑容燦爛。
郁瑾推門下車,小跑著沖向公寓樓門口。
早已等在樓下的宋奪玉撐著傘快步迎了上來,很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將她護(hù)在傘下。
宋奪玉抬頭,看向還坐在車?yán)锏氖⑷荩Z氣客氣而疏離。
“謝謝你送我妻子回來?!?
“妻子?”盛容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意外。
他挑了挑眉,隨即又恢復(fù)了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目光在宋奪玉和郁瑾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語氣帶著點(diǎn)天真的好奇。
“這樣啊……”
“我還以為姐姐最后會跟之前的男友結(jié)婚呢,”他歪了歪頭,像是在回憶,“沒想到換人了,他可真不懂得珍惜?!?
他這話說得隨意,卻讓郁瑾和宋奪玉的臉色都變了一下。
盛容仿佛沒察覺,依舊笑著,對郁瑾揮了揮手,語氣輕快。
“不過沒關(guān)系,姐姐現(xiàn)在也住在紐約,以后我們來往就方便多了,姐姐姐夫,下次再見?!?
說完,他升上車窗,發(fā)動車子,掉頭駛?cè)肓擞昴恢小?
宋奪玉摟著郁瑾的肩膀,看著那輛遠(yuǎn)去的黑色保時捷,眉頭微微蹙起。
郁瑾則因為盛容最后那幾句話,心里莫名地有些亂。
宋奪玉撐著傘,護(hù)著郁瑾往公寓樓里走,語氣溫和地詢問。
“今天出去這么久,是去哪里了?有什么事情嗎?”
郁瑾低著頭,看著腳下濕漉漉的地面,簡短地回答:“沒什么,只是去拜訪了一位爸爸以前的好朋友?!?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可以叫我陪你一起去。”
宋奪玉聲音溫和,有些執(zhí)著。
“畢竟現(xiàn)在,在別人眼里,我是你的丈夫,陪你出門,是應(yīng)該的?!?
郁瑾搖了搖頭,聲音很輕:“不用了,已經(jīng)給你和梅姨添了很多麻煩,有些事情,我能自己處理,就自己處理吧。”
宋奪玉看了看她略顯疲憊和疏離的側(cè)臉,沒有再堅持說什么。
他攬著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緊了些,帶著她走進(jìn)了溫暖的樓道。
他們沒有注意到,或者說無暇顧及,旁邊那棟公寓樓里,某一扇亮著燈的窗戶后,一直佇立著一個身影。
周津成根本沒有睡意。
他穿著深灰色長款睡袍,手里端著一杯水,靜靜地站在窗前。
他的目光穿透雨幕和夜色,清晰地看到了樓下發(fā)生的一切。
看到一輛陌生的黑色保時捷車停下,郁瑾下車,宋奪玉立刻撐著傘迎上去,像是在家等妻子回家的丈夫。
看到宋奪玉自然地?fù)ё∷募绨颍砩吓螉Z玉的男士西裝外套。
他看到他們低聲交談著,一起走進(jìn)樓道。
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胸口發(fā)堵,泛著酸澀。
他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左臂。
手臂上,靠近手肘的位置,包裹著干凈的白色紗布。
他知道郁瑾丟了東西,他聽到她的哭聲,還有醉漢嘴里嘟囔著的話。
他追出去,對方用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木棍狠狠掄在他的左臂上。
當(dāng)時整條手臂瞬間麻木,劇痛鉆心,鮮血很快就浸濕了襯衫袖子。
還好,骨頭沒斷,只是皮肉傷和嚴(yán)重的淤腫。
簡單生處理過后,血止住了,現(xiàn)在傷口應(yīng)該正在慢慢結(jié)痂。
他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臂,依舊能感到隱隱的疼痛和牽拉感。
那個醉漢,下手是真重。
周津成面無表情地想。
如果不是他反應(yīng)快,用手臂格擋了一下,那棍子很可能就砸在頭上了。
周津成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拿起手機(jī)。
他點(diǎn)開與郁瑾的聊天界面,兩人的對話還停留在之前。
他盯著屏幕看了幾秒,手指在鍵盤上懸停片刻,然后緩慢地敲下一行字。
點(diǎn)擊發(fā)送。
隔壁公寓,郁瑾剛脫下被雨淋濕些許的外套,口袋里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
她拿出來,看到屏幕上顯示著周津成的名字。
點(diǎn)開信息,只有簡短的六個字。
“左臂疼臉也疼。”
后面跟著一個句號。
郁瑾看著這條沒頭沒尾的信息,愣了一下。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