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承載著李巖全部生命的子彈,被他用顫抖卻又無比堅定的手指,推進了彈膛。
“咔噠?!?
一聲輕響。
子彈上膛。
那堵名為“嘆息之墻”的法則壁壘,依舊靜靜地矗立在前方,泛著絕望的金屬光澤,吞噬一切靠近的光與能量。
在它面前,任何攻擊都顯得如此可笑和無力。
林風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他引以為傲的計算能力,第一次得出了一個讓他無法接受,卻又必須執(zhí)行的方案。
用一個生命,去換一條通路。
何其諷刺。
他這個隊伍里最依賴邏輯和數(shù)據(jù)的人,最終卻要靠最不講道理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槍托抵在肩上。
很穩(wěn)。
他的手臂,他的身體,在這一刻摒棄了所有情感,變成了一座最精密,最穩(wěn)定的發(fā)射臺。
大腦里紛亂的悲傷,憤怒,不甘,在這一瞬間被強行壓制下去。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白。
以及一個目標。
墻。
打破它。
不,是……穿透它。
他閉上了眼。
又猛地睜開。
單片眼鏡的鏡片上,再也沒有任何數(shù)據(jù)流閃過。
只有那堵墻的倒影,清晰,冰冷。
扣在扳機上的食指,緩緩用力。
沒有絲毫猶豫。
“砰!”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槍響。
沒有火光,沒有劇烈的聲浪,只有一道土黃色的流光,以一種并不算快的速度,從槍口飛出。
它沒有撕裂空氣,沒有帶起任何能量波動。
它就那樣安靜地,固執(zhí)地,飛向那堵墻。
那不是一顆子彈。
那是李巖。
是那個永遠沖在最前面,用最狂暴的攻擊守護著身后一切的男人。
是“裂地”戰(zhàn)狂,最后的沖鋒。
流光觸及了嘆息之墻。
預想中的劇烈碰撞沒有發(fā)生。
那堵吸收一切外部攻擊的墻,在接觸到這顆子彈的瞬間,仿佛遇到了自己的同類。
沒有排斥,沒有吞噬,甚至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土黃色的光暈,就那樣輕易地融入了墻體。
“攻擊它的,是它自己呢?”
李巖的話,在林風腦海中炸響。
這就是答案。
以“絕對守護”為核心鍛造出的矛,去攻擊一堵“絕對防御”的墻。
在法則的根源上,它們本就是一體兩面。
子彈,進入了墻的內部。
然后,矛盾爆發(fā)了。
子彈的核心,是林風的“法則湮滅彈”,是極致的“穿透”與“破壞”。
它的外殼,是李巖的“守護”本源。
當“守護”的概念帶著“破壞”的核心,進入了“防御”的壁壘內部……
這就好像一個人自己的免疫系統(tǒng),突然開始攻擊自己的心臟。
嘆息之墻那堅不可摧的法則結構,在這一刻,從內部開始,發(fā)生了劇烈的、無法逆轉的沖突。
墻面那完美的金屬光澤,開始變得暗淡。
一道道裂痕,并非出現(xiàn)在表面,而是從墻體深處浮現(xiàn),帶著一種內在崩解的死寂。
它們在無聲地蔓延,交錯,最終覆蓋了整面墻壁。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