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日的夜晚,當我們抬頭仰望銀河時,總會被青銅器上那神秘而威嚴的饕餮紋所吸引。那是一雙來自三千年前的眼睛,它們既倒映著北斗七星的軌跡,又凝視著人間的稼穡。
這些先民們鑄造的青銅鼎彝,宛如天地之理的具象。雷紋如星軌般盤旋,云雷紋似陰陽般流轉,在那獰厲之美中,似乎隱藏著一種天工人其代之的默契。
這種天人合一的智慧,恰似莊子所說的至大無外。它不僅能夠容納日月的盈昃,還能盛得住螻蟻的悲歡。它是一種超越時空的存在,連接著過去與現(xiàn)在,將人類與自然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
北宋元豐五年,蘇軾被貶黃州,仕途不順的他,心情頗為郁悶。然而,當他泛舟于赤壁之下時,卻被江上的清風和山間的明月所吸引。那清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讓他心曠神怡;那明月高懸,灑下銀輝,使他陶醉其中。他不禁感嘆:“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
在這一刻,蘇軾仿佛忘卻了烏臺詩案的陰霾,他的心境變得無比澄明。這江上的清風和山間的明月,雖然看似平凡無奇,但它們卻是永恒的存在。它們不會因為人的喜怒哀樂而改變,也不會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消失。蘇軾從它們身上,看到了一種超越世俗的力量,一種可以讓人心靈得到慰藉的力量。
這種澄明的心境,讓蘇軾在貶謫之路上不再感到孤獨和無助。他把這段經(jīng)歷看作是一次精神上的遠征,一次對自我內(nèi)心世界的探索。就像他手植的荔枝樹一樣,雖然在北移的途中不幸枯死,但它卻在蘇軾的《定風波》詞句中長成了參天巨木,永遠地留在了人們的心中。
與蘇軾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明代的嚴嵩。嚴嵩在晚年時,蜷縮在鈐山堂的沉香榻上,數(shù)著滿室的珍寶,卻瑟瑟發(fā)抖。他曾經(jīng)將自己的書房題作“靜芳”,似乎想要追求一種寧靜和芬芳的生活。然而,他卻把“天下”二字刻在了太師椅的扶手上,這無疑暴露了他對權力的極度渴望。
嚴嵩的權欲最終讓他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他的華服被權欲的荊棘刺穿,八旬老翁披枷戴鎖,在荒野驛站用破碗接檐溜水解渴。那些他曾經(jīng)精心打造的翡翠腰帶、金絲楠木屏風,此刻都成了扎進他血肉的蒺藜,讓他痛苦不堪。
蘇軾和嚴嵩的故事告訴我們,天理之路從不荒蕪,只要我們能夠放下手中丈量得失的繩尺,用一顆澄明的心去感受生活中的美好,我們就能在困境中找到出路,在挫折中收獲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