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碼頭上出現(xiàn)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永豐商號的碼頭人來人往,看似熱鬧,實則忙活半天也裝不滿一艘船,工人們怨聲載道。
清河蕭氏的碼頭雖然客戶數(shù)量少了,但來的都是大客戶,王大錘帶著清河鏢局的鏢師們,威風凜凜地往船頭一站,那些客商看得心安無比,連帶著裝卸的工人都與有榮焉,干勁十足。
永豐商號總號之內(nèi)。
“砰!”
錢萬金一拳狠狠砸在桌上,因為用力過猛,手背上都滲出了血。
他聽著手下的匯報,臉色由白轉(zhuǎn)青,由青轉(zhuǎn)紫,最后變得一片鐵灰。
“保險……鏢局……”他嘴里反復念叨著這兩個詞,眼中充滿了血絲和無法理解的瘋狂。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這么玩?!”錢萬金像一頭困獸,在屋里來回踱步,嘶聲怒吼,“雙倍賠償!他這是在賭命!他就不怕賠得傾家蕩產(chǎn)嗎?!”
“掌……掌柜的,”一個管事顫巍巍地說道,“現(xiàn)在外面都在傳,說清河蕭氏的船,是全天下最安全的船……那些大客戶,全都跑到他們那邊去了,我們這邊……我們這邊賠出去的運費,連本都收不回來了……”
“噗——”
錢萬金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染紅了身前的地面。
他輸了。
輸?shù)帽仍趹舨垦瞄T那次還要徹底。
他用盡最后的家底,發(fā)動了自殺式的價格戰(zhàn),本以為能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拖入泥潭。
可對方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輕描淡寫地換了個玩法,就將他所有的圖謀,化解于無形。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怎么出招,無論怎么掙扎,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而對方的反擊,卻總能用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甚至聞所未聞的方式,招招命中他的要害。
“蕭文虎……”錢萬金癱坐在地上,眼中最后的光芒,徹底熄滅了。
“你……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錢萬金吐血昏厥的消息,沒在京城商界引起多大動靜。商場上輸了的人退場,是很正常的事。大家更關(guān)心的,是清河蕭氏推出的貨物保險,這個新鮮玩意兒到底能走多遠。
就在這時,一個機會,也是一個考驗,悄悄來了。
當朝安國舅,德妃娘娘的親弟弟,要從江南運一批上好的云錦絲綢到京城,給德妃當壽禮。這批貨非常值錢,更重要的是關(guān)系到皇家的臉面,必須在壽宴前一點差錯都不能有的送到。
安國舅府上,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管家,正對著主位上一個有些發(fā)胖的中年國戚躬身稟報。
“國舅爺,奴才都問清楚了。這趟貨,要是走清河蕭氏的船,算上保險費,要一千二百兩銀子?!惫芗翌D了頓,又說,“可要是走永豐商號,他們說…只要三百兩。”
“三百兩?”安國舅端著茶碗的手停在半空,眉頭皺了起來,“差了這么多?那永豐商號不是快倒了嗎,他哪來的底氣?”
“回國舅爺,就是因為快倒了,才想拼一把。錢萬金那掌柜的親自托人帶話,說一定用最好的船,派最多的人,保證不出岔子?!惫芗倚÷曆a充道,“他還說…清河蕭氏是混江湖的,手上沾過血,怕會監(jiān)守自盜,信不過?!?
安國舅沒說話。三百兩和一千二百兩,差價太大,他有點心動。但這批貨是壽禮,不能出一點差錯。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下人來報。
“國舅爺,清河蕭氏的蕭大人,前來拜訪?!?